顾北杨满心欢喜的等着向暖回来，桌上的菜他收拾得也差不多了，手机在一旁响了起来，他还以为是向暖打过来的，没想到是医院那边的。
“顾……顾董，您能过来一趟吗？”
“怎么回事？”
“李慧玲女士她……”话还没结束，顾北杨拿起车钥匙，摔门而出，一路上神色都很凝重，心跳不由的加速。
医院里的两个人，是向暖的命，他知道这有多重要。
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结果他看到的却只是病房里盖了白布的两具尸体，甚至还没看到他和向暖结婚。
顾北杨冲着病房里的人大吼：“到底怎么回事！我把人交给你们，不是让你们这么看着的！”
“顾……顾董，我们也不知道啊，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抢救没成功。”
“护士呢？不是每天都有吗？”
“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护士是前段时间才招进来的，我们以为她和向小姐名字类似，所以……”
“查！给我滚去查！”
顾北杨气红了双眼，花了很大的勇气才走到李慧玲的身边去，没敢掀开瞧，他对不起向暖，更对不起李慧玲和向阳。
这几天顾北杨流的泪比他此前加起来还多，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该怎么跟向暖说，该怎么面对向暖？
“顾董，您节哀。”
向暖高高兴兴的和云然一起回来，楚辞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还在往公寓走的路上，接到医院的电话让她过去一趟，对方语气很沉重，让她的心也沉了下来，立刻告诉司机往医院去。
一路上她都在祈祷着，走之前母亲还高高兴兴的跟她打电话，回来就出事，这不可能。
病房里没人敢说话，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压得顾北杨喘不过气，他在床边站着，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走。
向暖手抓着门框，有几根手指的指甲直接断在了上面，愣了一会儿跑上去把白布掀开，似有千金重。
李慧玲脸色苍白，早已没了血色，向阳和平日里睡着了没两样，可是不管她怎么喊，怎么晃，床上的人都没理她。
“妈，妈你醒醒。”
向暖跪在地上握着李慧玲的手，一片冰冷，前不久还温柔的摸着她的脑袋，帮她理顺头发，另一边是她的弟弟，在她回家的时候，永远是第一个冲出来喊自己的。
她从地上爬起来，将向阳抱在怀里，小小的身体窝在向暖的怀里，嘴里不停得喊着向阳的名字，母亲的身体她知道好不了，只能养着，可是向阳还这么小，还没看过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
向暖还想着等向阳醒了，就带他们到处转转，以前没做到的事，现在更没机会了。
顾北杨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向暖的肩想喊他，出口却是一片涩然。
“顾北杨！我把我母亲和弟弟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暖……对不起。”顾北杨眼眶也是红着的，现在无论解释什么都是惘然，向暖根本不会听，他的心也跟着向暖一起难受。
顾北杨突然想起，如果两年前，自己也躺在这儿，向暖会不会也是这么伤心。
院长带着工作人员冲着向暖深深的鞠了一躬，对她说着抱歉，毕竟是自己管理疏忽，而且这是第二次了，于是当着向暖的面，脱下了自己这一身白大褂，请求辞职，他自己也没脸待下去。
看着五十多岁的老人，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向暖心里也是一阵恍然，她再不理智，也不能去怪这些医者。
治病救人，不是当个保姆天天守着，也不能怪顾北杨。
比起这些，她更怪自己没有陪着，不然怎么会出事。
她闭上眼睛，死死的抱着向阳，问道：“我母亲，和向阳，不是自然死亡对不对？”
“李女士是惊吓过度，导致心脏病复发，来不及抢救，向阳……是人为窒息而死。”
“所以，是谁做的，谁！”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哑着嗓子喊出来的，徐秀宛在监狱里，李昊东已经死了，还有谁会对自己的亲人动手？
她把向阳轻放在病床上，附身在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最后才替向阳盖上那块白布，转身朝李慧玲走去。
“你们都走吧，我想静静。”
“暖暖！”
“走啊！”向暖什么人也没看，眼里只有躺在床上的母亲，但最后那句话，明显是顾北杨说的。
见向暖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顾北杨叹了口气，只能带着医护人员走出去，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在门口守着，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看着向暖。
母亲躺在那儿，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和睡着了没有差别，刚刚向暖一直站在右边，这会儿逆光站到了左边，想好好看看母亲，却发现她的左手紧握着，里面似乎有东西。
向暖抹了把眼泪，弯下腰去掰李慧玲的手，已经僵硬了，一根一根捋直，才看清手里握着的是一张纸。
内容她再熟悉不过，是当初和顾北杨签的协议。
一个卖，一个买，她愣愣的看着这张纸，还带着水渍侵染的痕迹。
门外的顾北杨也看见了，仿佛被雷劈过。
那东西应该在公寓才对，为什么会在这儿？他赶忙推门进去想跟向暖解释，才堪堪走近，向暖便吼着让他别过来。
“暖暖，你听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相信我。”
“不知道？顾北杨，这个就你和我一人一份，难道是我拿给我妈看的！”
“暖暖，我真的不知道，我不会拿别人的性命来开玩笑，不会做这种事，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查清楚是谁害了伯母！”
“有用吗？查清楚就能换回我妈和向阳的命吗？”
所以才说一切都是徒劳，向暖看到这个东西以后，刚刚仅剩的那点机智完全消失，脑子里装的全是这一纸协议。
而顾北杨看着向暖的眼神近乎绝望，对于他来说，最伤人的，不是向暖的那些话语，而是向暖的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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