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顾行洲简直像是掐着点开的口，宋艺吓了一跳，脸也跟着热了起来，她将那叠纸放过在一侧，说：“没什么。”
顾行洲扬扬下巴，“脸那么红，哪里不舒服？”
“没，我脸本来就那么红。”她眼珠子转了转，余光瞥见柳妈进来，立刻起身迎了过去，“柳妈你来了呀，还没吃饭吧，正好一起吃吧。”
柳妈露出伪善的笑，“你这孩子，是高兴的晕了头了吧，我怎么好上桌跟你们一块吃饭。而且，我是吃了饭过来的，你赶快去吃饭，我去放行李。你的床应该也快到了，一会我盯着他们把床给你放好。”
说罢，秦叔就带着柳妈去了楼上。
宋艺回到餐桌，开始吃饭，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你真让他们把那床拿来了？”
“有什么问题吗？”顾行洲端着饭碗，慢条斯理的吃着。
“没什么问题，不过就是挤。”
“那就让他们丢掉。”
有钱有权的人就是任性，但宋艺喜欢这样的任性的。
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任性过。
吃过晚餐，宋艺就跟顾行洲一块在客厅里看电视，柳妈觉得奇怪，这都过去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这床和床垫怎么还没送过来。
她去门口看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过来问了问。
宋艺摆摆手，说：“可能弄丢了吧。”
“弄丢了？那你……”
宋艺没等她把话说完，便笑着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就算了，现在这个点了，我大费周章的去找，折腾了人家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柳妈活到这个岁数，自然听得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她干笑了一声，点点头，“也是，也是。”
宋艺对着她笑，柳妈便安静如鸡。
夜里，宋艺洗过澡，去柳妈房间走了一趟。
柳妈带着几分警惕，“表小姐。”
“我过来是想问问，这房间你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
她从她身侧走过，弯身坐在了床上，笑说：“你要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就及时跟我讲，一定让你满意为止。我这人有恩必报，你对我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从未忘记。”
柳妈背对着她，眼珠子转了一圈，转过身走到她的面前，一脸无奈，“小艺，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可你也明白，就算我是潘家的老人，可我到底也只是个佣人，我哪儿有说话的权利。”
“我若是对你稍微好一点，怕是这份工作都保不住。你也晓得我家里的情况，我一单亲妈妈，要是没了这差事，我就只能抱着我的儿女跳河去了。”
“如今好了，你嫁的这么好，以后就再也不用在潘家忍气吞声的过日子了。你有今天，我心里是真的高兴。”
宋艺晃动着小腿，勾了下嘴角，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房间里安静的让柳妈心慌，额角冒出细细的汗珠，心里打着鼓。
片刻，宋艺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早点休息吧，明天的早餐由你来安排。”
“好。”
宋艺回到房内，顾行洲正在看书，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她拿了秦叔给她的细则，爬上床，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她看了两页，忍不住转头过去问他，“你的生活习惯，真的跟这个上面写的一样？”
顾行洲没抬眼，视线落在书上，“怎么？”
“衣服一定要叠成正方形，卫生间里的毛巾要叠三层挂好，牙杯的手柄和牙刷要一致朝左的摆放……活的那么拘谨，你不累吗？”
他笑了一下，翻了一页，“又不是我做，我为什么会累？”
果然啊，受过重大挫折的人，心里或多或少是有些不正常。
宋艺继续往下看，最后一页的内容，是对于顾太太这个职位的要求，她看完忍不住发笑，将那页纸递到顾行洲眼前，“这就是你对顾太太要求？你这是要老婆呢，还是要神人？”
顾行洲的注意力终于从书上挪开，他缓缓转头，对上她的目光，幽幽的说：“这是我外公对你的要求。”
宋艺脸上的表情僵住。
顾行洲继续道：“他会来抽查的，你要努力。”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是要她命吧。
他嘴角一扬，将书本合上，放在一侧，“好了，时间不早，睡觉了。
宋艺干巴巴的扯了下嘴角，顿了数秒，才过去扶着他躺下，小声哔哔，“皇帝选秀女都没这顾太太要求高。”
“那你就当我是皇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爱妃就寝吧。”
他倒是很配合。
“哎？我不该是皇后么？”
“以你的素质，最多只能是个答应。”
宋艺笑笑，没再哔哔，又看了一会，才关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柳妈很早起来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早餐，结果被秦叔狠狠批了一顿，说她不讲卫生。秦叔资历老，又是顾行洲身边的老人，他连顾行洲都干说两句，就别说是下面的佣人了。
他语气很重，当着好几个佣人的面，将她做的东西损的一文不值。
柳妈心里憋屈，却也不敢发作。
她开始尝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
在潘家的时候，哪有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秦叔让柳妈把她做的早餐拿去自己吃掉，吃不掉就去喂狗。
宋艺下来时，正好碰到她拿着早餐从厨房里出来，那夹着尾巴的样子，很是有趣。
秦叔本来就不喜欢她这个顾太太，对于她接过来的人，就更是不喜欢。粗手粗脚，哪里能伺候人。
宋艺像是恍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说：“我昨天忘了跟你讲，秦叔是个很严苛的管家。真是对不起啊，柳妈，我一会跟秦叔说说。”
柳妈勉强笑了笑，“没事儿，也是我考虑不周，做饭的时候没带手套。”说着，便拿着餐点就去了外面。
两人入了餐厅，秦叔端着早餐出来，瞥了宋艺一眼，说：“少爷，我们招佣人都是需要先面试的，怎么好随便什么人都进来。”
“柳妈那边，你亲自教一下。”
顾行洲亲自开了口，秦叔也不好说什么，应了一声。
秦叔：“林老爷刚来了电话，叫你们晚上过去吃饭。”
“知道了。”
顾行洲不以为然，宋艺却有些紧张起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就是不知道这一趟，会有什么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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