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瑶河嗓音干涩地唤了一声。
见傅离兮神色不为所动，瑶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师父还是跟以往一样不好糊弄。”
傅离兮挑眉：“你还想着糊弄我？”
“瑶河不敢。”
瑶河连忙摇头。
他看了一眼还在溪旁的硕弥。
硕弥果断道：“本领主还有事情，就不叨扰二位了。”
“你的东西借我一用，用完再还你。”瑶河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硕弥问：“什么东西？”
下一刻，藏在硕弥腰间悬挂着的一个荷包飘向瑶河。
硕弥瞪起眼睛，发出一声惊叫：“啊！”
那不起眼的荷包就是镇压硕弥域的至宝，不仅拥有最强防御，还能够储物。
荷包里放着硕弥的全部身家，无怪乎硕弥会紧张。
“我只是暂时借来用用。”瑶河的手指捏住荷包。
硕弥发现自己对于荷包的掌控完全失效。
“瑶河大人……”硕弥干笑两声，只能期盼瑶河守信，记得把东西还给他。
同时，硕弥心中泛起了小心思：真不知道瑶河到底有多强，那至宝明明已经是有主之物，而且被我蕴养已久，瑶河却能轻而易举抹去我与至宝间的联系……还好本领主聪明，没跟瑶河做对，反而选择抱上瑶河的大腿。
硕弥走后，瑶河将荷包打开，先将属于硕弥藏的那些个药草材料全都划拉到一边，然后将荷包向上一抛。
荷包倒扣而下，越变越大，最终变成一个类似龟壳的防护罩，将傅离兮和瑶河全都笼罩其中。
硕弥领主的私藏都堆积在一个角落里。
瑶河简单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在这个壳子里谈话：
“这件至宝是师父当初炼制而成的东西，能够隔绝天道的查探。”
傅离兮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再次听到“天道”这个词，让她越发头疼起来。
她是天地宠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听瑶河的意思，似乎她得防着点儿天道？
“怎么说呢，其实我并没有背叛师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师父的吩咐。”
瑶河斟酌的语句，将事情的起因娓娓道来。
原来，汐和诞生后，确实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是时间一长，汐和发现，自己是“不完整”的。
所谓“不完整”，是指她缺乏人的感情。
最初，汐和并没有七情六欲。
不悲不喜，无波无澜。
她甚至没有眼泪，因为这世间没有让她为之感动流泪的人或事。
她不理解人们为何会因为生死离别而哭泣。
直到在人间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渐渐明白什么是感情。
她开始理解人的喜怒哀乐，开始学着爱世人。
但是，天道似乎会受到她的影响，她所喜爱的，天道会降下福泽，她所厌恶的，天道会降下灾祸惩戒。
这种待遇让汐和感到吃惊，更多的是害怕。
她就是行走的天道代言人，有时候她心情产生微小的变化，都会影响天上的气候，地上的冰霜雨雪。
最夸张的是，她讨厌某种虫子，此后那种虫子直接在人间灭绝。
汐和以前居住在一个人间村庄的时候，见到过一位年轻人，那位年轻人与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母子二人的生活勉强温饱。
当时，汐和想体验不同的人生，于是伪装成一位受伤落魄的旅人。
那位年轻人特别善良，即便家境不怎么宽裕，仍旧收留了汐和。
可是那位老太太却心疼儿子的钱财，于是骂了汐和几句。
后果显而易见。
老太太当场暴毙。
年轻人痛哭流涕。
汐和的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心生愧疚。
然而，天道在感受到她的心情变化后，认为是年轻人招惹了汐和。
于是年轻人也死在了汐和的面前。
从这以后，汐和再也不踏足人间。
天道对于汐和的宠爱已经到达一种“可怖”的境界。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过一些。
虽然天道的本意或许是好的，只是处于一种对子女的疼爱。
天道无情，可汐和却相当于天道的一小部分，所以天道对她给予特别的关注。
汐和在这种关注下，会无意识地伤害到她在乎的人。
后来她开始收徒弟，很少再出门接触旁人。
“师父在独居期间，开始研究如何才能降低甚至是摆脱天道对她的影响。”
于是，汐和想出一个办法。
她开始让她的大弟子棺海收集天下苍生的怨气。
这世上每天都有人在死去，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寿终正寝。
但凡死前含怨的，都被棺海用于收集怨气。
“师父当初传授大师兄有关修炼的法门，并不是为了让大师兄降妖除魔，而是为了让大师兄更好地收集怨气。”
汐和甚至还绘制了一方大阵，用以收集苍生的怨气。
“等等，”听到这里，傅离兮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你讲述的版本怎么跟我上次从江盏哪里听到的版本完全不一样？”
瑶河无奈笑道：“这是正常的，因为整个世界都在天道的笼罩之下，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过，而我以前最受师父器重，我的脑子里有师父留下来的防护，所以只有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傅离兮嘴角抽了抽，道：“你继续说。”
“总之，师父的几个弟子，从未背叛过师父，因为所有对师父产生恶念的生灵，统统会被天道斩杀。”
“不对吧，我记得我在画中还杀过一个女子，那个就是背叛过汐和的徒弟。”
“那其实不是师父的徒弟，而是怨气具像化后生出灵智的产物，因为短时间内无法斩杀，所以被师父封印到了画中。”
顿了顿，瑶河继续道：“大师兄搜集了三千年的怨气。”
当时怨气的数量已经庞大到了一定地步。
唯有如此庞大的怨气。
才能够斩断一部分汐和与天地间的联系。
而且只能短暂斩断，时间一长，天道依然会再次关注汐和。
所以汐和舍弃肉身，跑掉了。
“具体师父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师父终究还会回来——因为她与天道不可分割，一旦她离开太长时间，整个世界的天道会陷入紊乱。她是天道的一部分。”
“师父让自己那具从无尽茕海中诞生的躯壳回归了天道的怀抱，魂灵短暂离开一段时间后便会回来，如此循环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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