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不然，以她之前的态度，怎么可能来病房？太奇怪了！
''我……我做什么亏心事了？''苏斯蓝眼神闪烁了下，像是要增加说服力，挺了挺背脊，''你没有证据不要在这胡说八道！''
顾玉荀微微蹙眉。不是她的错觉。以苏斯蓝此刻的激烈反应来说，她确实是做了什么事。
''玉荀？''顾祺云醒了，虚弱的动了动眉眼。
睁开眼，看到顾玉荀，而后又看到苏斯蓝，那双被病魔折磨得浑浊的眼里划过惊喜，她激动的喃喃出声：''斯蓝……''
她这是特意来看她么？这是不是代表，她愿意原谅她了？
那一声低唤，让苏斯蓝怔住。
''过来，让我好好看你。''顾祺云要起身，玉荀忙过去扶她，塞了个枕头在她背后。
苏斯蓝就站在那，眼里划过挣扎和矛盾，最终，咬咬唇，转身就奔出了病房。
头也不回。
两个人从医院牵手出来，靳赟还在等着他们。
董夜白坐进车内，径自报了戒毒所的地址。玉荀扭过脸来看他，眸子微微眯起，''你怎么知道玉寒在哪？''
董夜白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没说话。靳赟在前面倒是接了一句：''顾小姐的事，董总就没有不清楚的。''
顾玉荀听了，展颜笑开，心里甜甜的。看一眼董夜白，张开五指和他的紧紧扣住。
垂目，看到两个人的手指都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辂。
她想去那日在海边，还给他的戒指，她想问，又觉得有些难为情。
毕竟当初可是她主动还回去的，现在又主动问起，也太丢脸了。
''想问这个？''董夜白见她一双眼始终盯在手上，便伸手在她的纤细的手指上敲了敲孀。
''……''她窘了下，''你有读心术吗？''
''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他眼有温柔。是那种独独对她才有的，能让旁人都沉醉的那种。
''那这个呢？''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手指上轻敲了两下，一双眼探寻的看着他，''去哪了？''
''扔了！当时就扔在海里了。''董夜白说得一本正经。
她脸色瞬息万变，遗憾又难受，想说什么，最终只郁闷的嘟囔：''早知道就不还给你了。''
''想要拿回去？''
''总比扔在海里好。''她有些提不起劲。那戒指且不说是他花高价买来的，对他们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
当时还给他后，她就已经在后悔了。现在听说被扔在了海里，更是心痛得要命。
董夜白看着她这副样子，笑。俯首，突然凑近她耳边，轻语：''今晚给你去海里捞回来。''
顾玉荀侧目看他。他没有直起身子，两个人靠得很近很近，眼神胶凝在一起，能清楚的看到他眼里脉脉深情。
顾玉荀突然笑开，一扫刚刚的郁闷，''你根本没扔！''
他不置可否的笑着，懒懒往座椅上一靠。
她真傻。
那是他曾和她求婚的戒指，他怎么可能舍得扔掉？
后面，两人正聊着，车厢里被甜情蜜意充斥着，连同前面的靳赟也看得心动。既然爱情这么美，是不是她也该去谈谈恋爱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手机乍然响起。
边开车，边把蓝牙耳机挂上。
只说了句：''是我，嗯，董总在，你说……''之后，她便再没了声音。
车，猛然刹住。脸色，也骤然变得沉重。
一时间，整个车厢里都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霾所笼罩，连后座上沉沦在甜情蜜意的两个人也都感受到了。
''出什么事了？''董夜白问，面色微正。
从靳赟的脸色上，他也看得出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顾玉荀看了看两人，没出声。
就见靳赟扭过脸来，苍白着脸，轻吐出几个字，''封教授……中风，现在在医院。''
董夜白脸色也跟着绷紧。还没说什么，他的手机也跟着响起。
''夜白，封教授进医院了！''顾银川打的第一个电话，他们家医院的事他总是第一个知道。
''我知道了。''董夜白已经很快消化了这个消息，声音暗了几分，''我马上来医院。''
挂了电话，他的手机又有电话冲进来，顾玉荀看一眼，就看到屏幕上闪烁的是'爸'，显然是董董打来的。
迟疑了一瞬，董夜白没有接听。想也想得到这电话也是为了封教授的事。
''很严重吗？''顾玉荀探寻的看着他。她不知道封教授是谁，但是定然是对他们很重要的，否则也不会惹来这一个接一个的电话。
''有点严重。''董夜白看到靳赟满眼的担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玉荀解释。捧起玉荀也跟着担忧的小脸，在她额头上深印了个吻，''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去看玉寒了。我答应你，下次！下次一起！''
''我没关系，你的事比较要紧。''顾玉荀忙摇头，''那我下车，你们赶紧去医院吧。''
''让靳赟送你过去。''董夜白的语气不容置喙。
靳赟道：''董总，我和您一起过去！我不放心！''
毕竟，他现在是病人，而且现在属于他的那根救命稻草还在医院生死未卜。
''我打车，你负责把玉荀送到戒毒所，然后再载她回来。''
玉荀牵住董夜白的手，''你别挂心我了，我可以自己过去。''
''乖，听话。别让我担心，嗯？''董夜白摸了摸她的脸颊，像哄孩子一样，语气又完全没得商量。
戒毒所在环境清幽的地方，离城市很远，若是回来晚了还极有可能打不到车。
顾玉荀下意识看了眼靳赟，靳赟也点头，''那只能这样安排了。顾小姐，我送你，让董总坐车吧。''
现在也只好这样了。
达到共识后，顾玉荀坚持要陪着董夜白一起拦了出租车。上车之前，他突然俯首，众目睽睽之下烙了一个深重的吻在她唇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一瞬，她仿佛觉得他那个吻掺杂着各种复杂的情愫。
像是不舍、似眷恋，又似怅然……
等到她想要去探寻的时候，他已经弯身钻进了车内。只余下风衣的一角……
她站在原地，怔忡的看着，直到那辆车驶进了车流中，渐渐消失在自己眼里，她也没有收回目光。
似被刚刚那个吻影响到，心里，莫名浮出圈圈惆怅。
''顾小姐。''靳赟唤她。
回神，问：''封教授是什么人，我能知道吗？''
看得出来是一位对夜白很重要的人，可是，偏偏她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靳赟面上闪烁了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是董事长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两家算是世交了。''
''是吗？''顾玉荀又看了眼车子消失的方向，''他看起来，情绪好像不太好。''
又岂止是他情绪不好？
太多人都心系他的病情，等着封教授给他动手术，结果……
中风，即便是痊愈，也拿不了手术刀了。更何况，董总的病情根本就等不到他痊愈了。
靳赟想到这些，一时间心情低到了谷底。
怕被玉荀看出什么端倪来，她重新上了车，道：''顾小姐，上车吧，我们赶紧看了顾少爷，赶紧回去。''
''嗯。''顾玉荀没再多问，跟着上了车。可是，心，一时却无法安定了。
脑海里，来来回回划过的都是他最后那重重的一个吻。
云杉医院。
封教授的病房外，此刻聚满了人。除了医院里他带出来的那些徒弟外，还有酒店里的人几乎全到了。
''怎么会突然中风呢？''老夫人面上布满了愁容，问封教授的孙女儿。
封颖也是面色凝重：''上午还好好的，中午一个不注意，突然晕在家里了。''
董中天只听着，紧抿着唇站在一旁，脸色沉重。
''那夜白的手术……''顾银川开口。
''封教授人怎么样了？''话，被赶过来的董夜白接了过去。
顾银川担心的看他。封颖道：''已经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暂时生活无法自理。而你的手术……''
封颖语气暗下几许：''我想，我爷爷这辈子都没办法拿手术刀了。''
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的。可是……
就这样听在耳里，却是那么让人难过。正如封颖曾经说过的，封教授不能动的刀，别人谁都不敢碰。而他能动的，也不见得谁都能碰。
董夜白这个，就是很棘手的。
气氛，一时变得格外的寂静，有些压迫。
''都进去看看他老人家吧。''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董夜白。
他揽了揽董老夫人的肩头，''奶奶，进去吧。''
董老夫人在商场上一贯硬朗，这会儿也不由得有些红了眼。握着孙子的手，紧了又紧，''你一定要撑着！就算是为了奶奶！明白么？夜白。''
''我会的。''
''很快，很快就能联系上其他医生的！''
董夜白点头。一旁，董中天神色复杂的看向儿子，董夜白的视线也下意识投向他，但没有多停顿，很快便移开了。
夜，深了。
董夜白到医院一楼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抹身影正站在医院的厅里。
这样的夜，医院尤其的凉。她将自己抱的紧紧的，不断的跺着脚取暖。
董夜白无声的走过去，双臂一揽，就从背后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她一怔，回神，张开双臂将他回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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