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向暖并不喜欢这种场所，顾北杨便打算提前带向暖走，拉着向暖朝外面走去，转身的一瞬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馨女士竟然也来了，为了向暖？
顾北杨愣了愣，放开向暖往楼上走去，让向暖待在这儿别动，其实向暖也看见了他母亲，心里有些害怕，所以一口就答应了顾北杨。
她记得自己答应了陈馨，会离开顾北杨的，如今却食言了，满脸羞愧，自然不能让对方看见。
陈馨注意到楼下的两人都盯着自己，她撇了一眼向暖，压根儿没瞧自己儿子，端着酒杯朝里面走去。
等顾北杨找到她以后，她正和几个老一辈的人聊着天，其中就包括酒会的主人，对方用一种后生可畏的眼神看着他，满是赞许。
顾北杨走过去和人打了声招呼，转头看向陈馨，“妈，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
周围的人听到对话以后，自觉的走开了，没打扰母子两人。
顾北杨将陈馨带到外面天台上去，既然母亲看见了，他干脆就和母亲摊牌，后面怎么样，后面再说。
陈馨今天穿着改良以后的旗袍，手上依旧带着玉镯，别的什么饰品都没有。夜里有些凉，顾北杨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给陈馨搭上，然后很认真的对陈馨说道：“妈，我想娶暖暖。”
“北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玉镯子吗？”
“嗯？”
“三十年多前，有个男人送了我这个，结果一辈子都脱不下来了，后来遇见你爸，他只以为我喜欢的是这个东西而已。送了我镯子，却再没回来娶过我。”
“妈……”
“我一开始也是恨的，后来收到信，说他死在战场上，尸体都没找到，只有一个名牌编号，你爸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那会儿我早就不喜欢那个人了，只是习惯使然，戴镯子这习惯也改不了了。大概过了很久，你爸都不能释怀，却依旧每年送我镯子，无论我怎么说，他就是不肯信我，最后郁郁而终。等我这辈子守着顾家过完，去了下面，你爸总归会信了吧。”
这些事儿，陈馨早跟他讲过了，不知道今天又拿出来讲干什么。
顾北杨记事没多久，父亲因为处理一场员工事故，大冬天的被员工报复，关到了一个冷冻仓库里，二叔知道了，好不容易才将父亲救了回来，父亲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和母亲吵架的次数也多了好多。
往事总有难以提及的时候，无论过了多久，哪怕能笑着说，背后有多少心酸，只有自己知道。
“我和向暖不一样。”
“你还是没懂。”陈馨抬头看了眼星空。
“儿子，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你要娶谁，和谁过一辈子，我不会干预，但是向暖，入不了顾家的祖坟。”
“……”
对于陈馨来说，生前一纸结婚证算不上什么，死后还能同衾，才是入门的象征，而这种理念，也深深地印在了顾北杨的脑海里。
“妈，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一下。”
“可以，你想娶就娶，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承认。”
顾北杨转身离开了天台，衣服都没拿，黑着一张脸去找向暖。
他是第一次这样对陈馨。
爷爷一年前也走了，诺大的顾家，陈馨一个女人撑起了半边天，这也是顾北杨拼命发展红东的目的之一，想给母亲缓解一下压力。
天台上的风依旧很大，先前还不觉得有多冷，顾北杨走了以后，陈馨才明白什么叫寒风刺骨，她双手交叉，试图把顾北杨留下的外套拉紧些，无意间却摸见内侧的口袋里有东西。
陈馨掏出来看了一下，明显是一张合照，却只剩下向暖的那一半，后面还写着“不死不休”，是顾北杨的字。
向暖等了很久，不停有人过来和她攀谈，内容就没离开过顾北杨，一开始她还游刃有余，后来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一方面觉得烦了，一方面担心顾北杨怎么还没回来。
看他从楼上下来，立刻走过去牵着他问怎么了。
“我母亲，不太同意我们的事。”
向暖却笑了。
“换成我，我也不会同意，你外套呢？”
“刚刚外面有些冷，我脱给陈馨女士了，遭了！照片还在里面，我去拿。”
向暖拉住了顾北杨，说自己去，也没给顾北杨拒绝的机会，朝楼上走去，留下顾北杨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那儿。
等他反应过来，向暖已经在二楼了。
二楼的外面大概就是前面那个天台了，向暖深吸了一口气，推门出去，果然看见陈馨披着顾北杨的衣服，人靠在栏杆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向暖走到她身边，淡淡的喊了一声，可陈馨根本没理她，甚至没有看她，依旧看着外面。
“阿姨，我其实挺羡慕您的，如果我的母亲有您一半，当年我也不用离开北杨了。”
陈馨这才开口：“无论怎样，那也是你的母亲。”
“我知道，所以我才做了选择，我想换做是您，选择的结果应该和我也差不多。”向暖轻声回答。
“你觉得我讨厌你，是因为你让我儿子伤心难过？”
这回换向暖没听懂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按照陈馨这个性子，谁欺负她儿子，她自然不会放过谁才对，向暖也不明白，自己还做了什么让她讨厌的事？
“哼，空有聪明。”陈馨嗤笑了一声，“北杨喜欢你，伤心难过是他自讨苦吃，跟我有什么关系？或者，你是觉得我因为你食言，才讨厌你？看来他什么都没告诉你。”
“阿姨，如果您一直不同意，那也没关系，我对北杨的感情一直是这样，从没变过，至于之前答应你的事，我依旧保留着，他如果不要我了，我会走。”
向暖穿的和陈馨差不多，甚至还露了半个背，可即使冷得发抖，她也不想被看出来，强撑着。
“向暖，你就不想知道，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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