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今夜的事，她知道沈凌绝处事成熟谨慎，又颇有先见之明，能化危机为机遇，这样的人，比那暴戾凶残、刚愎自用的太子，强得多了。
“父皇谬赞，儿臣愧不敢当。”沈凌绝站起来，躬身一拜，“儿臣斗胆请命，调查这暗器来源，抓获凶手，望父皇恩准。”
皇帝急忙将他扶起，激动不已：“朕正有此意，只怕此事危险，想不到你已有此意。”
凤凝烟也起身道：“臣媳必全力襄助煜王殿下，请父皇放心。”
皇帝看着儿子儿媳，点了点头：“这后宫不宁，是朕管束的少。宸鸣宫的事，内侍监一定能查明。若是皇后让淑妃落了胎，朕一定给淑妃一个交代。煜王妃也受委屈了，等你们办好这差事，李钰一案有了结果，朕重重有赏。”
凤凝烟去找李钰的本意就是为了帮淑妃洗清冤屈，如今皇帝对皇后已经起了疑心，想必也会立刻解除淑妃的禁足，内侍监和太医院查案一定不敢乱来。
她欣慰极了，只觉得这一夜没有白跪。
吃过了早膳，二人便光明正大走出了乾元宫，策马出了皇城。
天已大亮，所有人都看到沈凌绝带着凤凝烟一起走出乾元宫。而二人陪皇帝用早膳、言谈甚欢的事，不一会儿就传进坤懿宫。
太子监国，主持早朝，刚下朝，一进坤懿宫就听说此事，大发脾气，连皇后都喝止不了。
皇后只好召沈幽篁来劝太子。
“本宫要杀了煜王和凤凝烟！”太子摔了东西，大吼大叫，“自从沈凌绝出生，就占尽父皇宠爱，父皇几时让本宫去乾元宫陪他用过膳？本宫费尽心思阻止他和凤府的联姻，可是次次都失败，反倒让他和凤凝烟莫名其妙更得父皇信任！”
皇后咬了咬牙，恨道：“荻儿，你也太沉不住气了，这回虽然没弄死凤凝烟，但来日方长，你已羽翼渐丰，对付沈凌绝和凤家，咱们从长计议。”
太子一甩手：“费那个力气干什么？依本宫说，直接派杀手杀了他俩，十人不够就派百人！反正本宫再也不想看见沈凌绝得意洋洋的样子！”
沈幽篁坐在一旁，闻言急道：“兄长，这批杀手是为了今后的大计而精心训练，目前已经暴露两次，近期之内切不可轻易再动用他们。”
皇后起身踱着步子：“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无视煜王的存在？”
沈凌绝低声对太子说道：“兄长，你难道忘了，煜王府还有个花若雨？咱们暂时不必再对付沈凌绝，等花若雨完成了她在煜王府的任务，我们自然不需要再忌惮任何人。”
太子和皇后听了，都点了点头。
“让花若雨抓紧点，本宫可没有多少耐性！”
此时，在宸鸣宫淑妃寝殿中，皇帝人未到，赏赐已到。
宣赏的太监小魏子念完皇帝口谕，笑殷殷地接过淑妃身旁大宫女絮儿的打赏，便道：“娘娘好生准备吧，皇上很快就过来。”
淑妃谢了小魏子，让絮儿扶她起床梳洗。
絮儿一边服侍淑妃，一边偷偷抹泪：“娘娘，您可真是料事如神，这回煜王妃真是忙了大忙……不枉您受了这一遭的苦楚，只可惜了咱们的小皇子……”
淑妃拍了拍絮儿的手，轻声道：“没什么可哭的，严太医说过，这孩子先天不足，很难保住。不是做娘的狠心，要用皇后送来的红麝珠当他的催命符，实在是因为，皇后不除，本宫就不可能有安稳日子过，又谈何生育皇嗣？”
絮儿擦干了眼泪，点头道：“是啊，娘娘还年轻，只要皇上身体康健，对娘娘恩宠不衰，娘娘很快就会再有孩子的……”
淑妃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色，抚摸着自己眼下的黑眼圈，嘱咐絮儿：“今日梳妆，不必用脂粉和珍珠膏遮掩憔悴，这样的脸色，恰到好处……”
絮儿心疼地道：“娘娘，皇上已经解了您的禁足，可是奴婢让人出去打听，却没听到有任何旨意传到坤懿宫，难道煜王妃没有告发皇后吗？不然皇上……”
淑妃淡淡一笑：“煜王和她说话都颇为谨慎，不会打无把握的仗，跟上次本宫隐瞒红麝珠的事一个道理。没有确凿证据，就不可把皇后和太子牵连进来，那只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失控。煜王一定会先查出杀害李钰的凶手，由此剥茧抽丝，最后让皇后、太子无所遁形。”
絮儿听了，认真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对了，娘娘，那个暖手炉，如何处置？”
“摆在本宫床头吧，是时候让皇上看见了。本宫总该为小皇子讨个公道！”
淑妃望着镜中的人，冷冷一笑。
“皇上驾到——”
宫人传禀声，传进了宸鸣宫。
淑妃起迎，病后弱柳扶风的姿态，更惹沈沉轩怜爱心疼。
沈沉轩将她扶起，嘘寒问暖地进了寝殿。
二人坐在软榻上说着话儿，沈沉轩待淑妃的态度，比从前更好，让淑妃想起自己刚刚承宠时的情形，回忆起来，不禁感动得泪如雨下。
沈沉轩将她搂在怀中，只觉得她的手冰凉，便让絮儿去暖手炉来。
那金灿灿、镶满了红麝珠的暖手炉，在淑妃手里，散发出一阵幽香扑鼻的味道。
沈沉轩眉头一皱，突然问道：“这暖手炉是从何而来？朕不记得赏过你这个东西。”
絮儿忙禀道：“是几天前，淑妃娘娘去坤懿宫请安的时候，皇后娘娘见她怕冷，就让人取来这个暖手炉赏给淑妃娘娘。娘娘很是喜欢，觉得冷了就抱着这个……”
“皇后？！”沈沉轩惊愕难言，立刻命吴念恩来辨认。
吴念恩也吓了一跳，急命人把那暖手炉远远拿开。
“回禀万岁爷，这暖手炉上，镶满了红麝珠……”
皇帝沈沉轩勃然大怒，一下站起来，像困兽一般在寝殿里来回踱步。
怪不得淑妃跪了一个时辰就小产了，原来根本不是李钰说的那样，因为没有吃早饭，有长时间暴晒，气血不足的原因，而是因为淑妃早就受到这红麝珠的影响，已经动了胎气！
“皇后、皇后！”沈沉轩心寒至极，“你本该母仪天下，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却为何蛇蝎心肠，容不下其他妃嫔的为朕所孕育的皇嗣！”
“吴念恩！传朕旨意，皇后善妒狠毒，以红麝珠害淑妃滑胎，罪大恶极！即日起禁足于坤懿宫，任何人不得探望请安，包括太子！并收回凤印，由太后执掌后宫事务；赐淑妃协理六宫之权，大事听命于太后，小事可自行处理！”
秋风乍起，寒意突至。
京城已骤然变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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