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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安小说网 > 大明恶贼赵期昌张祖娥 > 第355章 平叛组合
 
一日后,赵期昌在登州卫临近山区的后千户所新垦军田周边找到视察的赵炳然。

登莱可以开垦大量的梯田,还有大量的盐碱地、沙地可以开发,可需要投入大量时间进行整理、休养、改造。别说以后开垦出来的大量土地,就是现在已开垦出来的梯田、沙质盐碱地都对目前军中粮饷亏空问题没有一点裨益。

原因太简单,一来是这类土地产出太低可以忽略;二来是几年后即便稍有产出,但最关键的一点大家不要忘了,赵期昌新开垦的军田能免税十年,其他军户的新田自然有十年免税优惠(当然,该给赵期昌的租子、保护费不能少)。

田垄边的缓坡上,赵炳然坐在马扎上伸手在一堆干柴枯枝火焰上烘烤,垂眉笑着:“梅川好灵通的消息,老夫也是近日才获悉朝中安排。”

赵期昌已在赵炳然的主持下冠礼、成婚,一切不过是个形势罢了,与过去相比较,不过是在姓、名、号外,又多了个一个称呼:字严明。

按着赵氏子弟以‘明’作为表字必用字的传统,赵期昌将最好的辅明、弼明给了两个弟弟,以至于他的表字成了问题。要压过两位弟弟,还不能跟祖上各种启明、卫明、景明、强明重叠……所以他拿朱应奎给出的预选中,选了一个‘严明’凑合着用。

反倒是赵炳然,反复斟酌认为应该以‘公明’作为赵期昌的字,可这两个字份量太重。在道门看来,北宋半途夭折的原因就是赵氏皇族以国运硬是堆出一个祖神赵公明。国运消耗过重,还没休养过来,就在靖康之变中进入衰败期。

就是因为‘严明’压不住‘辅明’、‘弼明’,赵炳然也不认可‘严明’这个折中的字,始终以赵期昌的号称呼赵期昌。

说实在的,赵严明,远远不如赵鼎明来的有响亮有寓意。

二月初的山坡已消去积雪,早春耐寒的植物已铺满了薄薄一层新绿。

赵炳然调侃一声,谁都知道赵期昌的老师在兵部职方司做事,军事方面的信息赵期昌获知速度不比山东巡抚慢。

故而,又问赵期昌:“那梅川说说,如何平定那鉴之乱。”

赵期昌微微努嘴:“剑门先生,容晚辈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平叛云南土司,只能靠外人,不能靠云、贵、川东、广西诸土司兵。”

赵炳然微微颔首:“老夫也是如此做想,梅川索性一并说出,不日老夫赶赴历城时与徐子直说说。若是有必要,该调的兵马还是要调,平叛历来就是拿银饼子飘水花的事儿,把事情办成比什么都重要。”

不要怕平叛耗费钱粮多,你若省钱不能一拳打死叛军,那今后断断续续砸进去的钱才是海量!现在朝廷不景气,没多少积蓄,可历来打仗都是做好准备,拉开架势后一招制敌。

那种犹犹豫豫,今天派一千,后天加五百的做事风格,只会养出一支经验丰富的叛军。政治、舆论影响更是恶劣,会有一种平叛能力低下、军事组织整体堕落、腐化的形象。

而这才是在致命的,软弱无能的军事形象,会滋生更多的野心之徒;只有高效的扑杀叛乱效率,才能吓住那些身怀野心之辈,让这类人为朝廷所用。

立国至今一百八十年,几乎年年都有战事,在平叛一事上地方上、中枢可谓是手段娴熟,自然会算其中的经济账、政治账。那种战事爆发,户部抱着国库不掏钱,要逼着皇帝掏内帑的可笑、荒唐事情现在还没人敢干。

赵期昌挺直腰背,将自己思虑良久的分析缓缓讲出:“晚辈所言西南土司不可信,原因简单而明了。剑门先生是川人,理应知道土司想要什么。土司爱朝廷的赏赐,却不爱入朝或入京营做事,因为这不自在,哪有在西南当山大王来的舒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土司狼兵多听任于东南,非是彼适应东南气候、不习北方水土之故,实属不愿受王法督管罢了。”

“是故,朝廷要平叛那鉴,西南土司出工不出力则是必然;在西南土司看来,那鉴或许该杀,但那氏领土、部众就该分而赏赐有功各家,而这明显与朝廷大政不符。西南土司心中所愿所求,朝廷却不许,那必然无有为朝廷效死的理由。”

赵期昌顿了顿,见赵炳然捋清思路向他微微颔首后,又说:“如今各地都有灾情,若是西南能延长战事,效力军前的各部土司都可获得朝廷的补益、恩赏,而西南物资转运艰难,这无数人掺合到物资转运一事中,必然也是不乐意快速结束战事的。故而,晚辈敢保证,此番平叛西南土兵靠不住。”

抚须,赵炳然反问:“梅川可知四川一省不计土兵,光是汉兵能有多少?”

赵期昌怎么知道,赵炳然缓缓道出:“四川兵马十七万,汉兵足有十一万!老夫抽调川兵三万,选出两营精锐,足以击破那鉴。”

看赵炳然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跟着真的一样,赵期昌面无表情,心中更无点滴波澜:“先生,四川汉兵动弹不得。否则扑灭云南那鉴,转眼间四川松藩又会作乱。休说是四川之兵,晚辈斗胆以为,就连贵州兵马,剑门先生与徐参政也难调万余兵马。”

赵炳然干笑两声,又问:“那梅川为何执意认为应该北兵南调?要知这路途遥远,北兵素来不习西南烟瘴、水土,这调兵于情于理,都站不脚。”

“先生,西南战事多是西南五省集兵聚力而战,以至于五省之兵只知五省强弱,却不知天下之兵强弱。今番,若剑门先生督率北军转战西南大胜那鉴,那足以威慑西南各土司,不说十年,五年内能保西南平宁。”

西南土司与当地汉兵知根知底,一个个看对方都觉得不以为然,都看不起对方就会造成一个可怕的现象,那就是相互藐视,并不断升温使得势态越来越严重。而土汉兵之间的矛盾,则是滋生土司叛乱的温床。

现在调北兵赶赴西南平叛,就是警告西南土司都老实点,那鉴造反害的朝廷被动不假,可收拾那鉴没必要全靠你们,我自己也是能收拾的。能收拾那鉴,那也能收拾你,都一个个老老实实做事……

赵期昌继续补充道:“土司兵多在东南沿海效力,熟知南兵秉性,却不知北兵。以北兵之坚固,足以使那鉴一党化为齑粉!有那鉴前车之鉴,西南土司必然生畏于北兵。今后朝廷调遣,西南土司不敢不服。”

他再给赵炳然算政治账,当然了这种算法肯定存在言语上正常的夸张修饰。

不可能赵期昌怎么说赵炳然就怎么信,赵期昌所讲只是北兵南调并成功平叛的一系列好处。值得参考,却不能傻傻的认为北兵南调一定会成功平叛。

只要能成功平叛,那一切钱粮损耗朝廷那里都是可以原谅的;若是平叛失利……

赵炳然反问:“那北兵失利,使得西南土司误以为北兵如此不堪,那岂不是助长了这些人心中妄念?”

眨眨眼,赵期昌好像自己被自己言语里的坑给绊了一跤,双目炯炯看着赵炳然保证:“一营兵马南下独木难支,若调两营兵马,平叛胜率当在八成,若调三营能有就成胜率!”

“先生平叛西南,晚辈自是鼎力支持。我登莱悍将赵显、于学文、郭敦、王文泽四人,率两营之兵足以横扫那鉴叛军!”

“先生或许不知,赵显曾混迹四川武学十余年,于西南颇有根基。赵显督率客军入西南,如虎插翅。”

赵期昌不断拔高自己这边儿的筹码,赵炳然沉思良久开口:“不够,北兵南调花费颇大,能调一营为何不调两营?能调两营为何不调三营?一切以扫灭那鉴叛军为重,登莱能出多少兵,老夫就要多少兵!”

看着赵期昌,赵炳然含笑抚须:“梅川,老夫报一营兵马,朝廷只会以为老夫信不过西南诸军;若老夫与徐子直共同上书要率三营北军南下,那朝廷就不得不慎重考虑。”

“这样,二月初八前,梅川报一份出征名册给老夫。初十老夫前往历城与徐子直交流一下,方便徐子直入京述职时求兵。”

赵期昌还是年轻了些,虽然熟悉量变引发质变的道理,可这个道理在政治上换算方式,赵期昌还不太熟悉。

可能大伙奇怪,为什么云南边境土司叛乱,不将徐樾、赵炳然安排到云南,偏偏舍近而求远将他们安置在贵州。

别忘了,云南有沐家。

基本上,云南方面有一个军事领袖就行了,如果中枢加派专员下去,会造成地方争权的闹剧,于事无补还争不过沐家,狗咬狗一堆毛徒惹笑话。

而云贵不分家,历来云南平叛要么派能压住沐家的勋戚督兵去云南,要么在贵州设立第二平叛指挥中心,与云南沐家一起平叛。

只要不插手云南,沐家也是乐于合作的,对于军功什么的,沐家已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对云南的控制力,以及中枢对他们一家子的看法。

沐家世世代代镇守云南而不反,跟中枢也没闹过什么大矛盾,可想而知其中的平衡工作做的有多好。这种平衡不是沐家单方面就能做成的,还需要中枢方面费心思。

至于徐樾徐子直,这个人在官场上不争不闹平平稳稳过日子,可也是个来头很大的人物。

阳明心学五大嫡传之一的王艮常来山东讲学,一来必然造成万人空巷,人都围观王艮去了。

而王艮曾对自己的妻子,指着自己五个儿子说‘这五个孩子是你生的’,又指着弟子徐樾对自己妻子说‘他是我生的’。

意思很简单,王艮不认为自己的五个儿子有资格继承自己的衣钵,只有徐樾得到了自己心学一脉的真义,得到了自己的‘精神’。

作为嫡流心学二代弟子,徐樾的正统性可比徐阶、聂豹那一系要正统的多。自然,朝野方面,对徐樾格外的看重。

有人希望他青云而上,这才给了一次松绑的平叛机会;有人自然不待见嫡流心学弟子,那就顺着潮流给了徐樾机会,想看着他坠落深渊粉身碎骨!

赵炳然这种心学庶流弟子,也只是捎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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