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是真的无辜，还是罪有应得，过去的事情都已经无法改变，你就算把一切都查的水落石出都没有任何意义。”似是不愿宋祁再这么蹉跎下去，秦大夫语重心长说道。
“你自己也知道的，月笙小姐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就算那天没有遭受毒打，就算她没有中枪伤，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再去打扰她，让她安心度过余下的时光。”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她活不了多久了？”宋祁情绪激动的反问。
秦大夫看着宋祁过激的反应，一点儿都不像是作假，这才猛然意识到这之中还有误会。
“你并不知道她的病情？”秦大夫小心翼翼询问，眯着眼睛打量着宋祁。
“什么病情？”宋祁一脸的茫然，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秦大夫长长叹了一口气，才有接着往下说。
“那天处理完流产的事情后，一个丫头过来和我说，让我再去帮一个人诊脉。她说你怀疑她得了很严重的病，但又不想告诉她真相，所以让我诊断出结果后只能点头或者摇头，不能说一句话。虽然当时号脉的时候场景很诡异，但我更诧异的是月笙小姐的身份，所以就没有多想”秦大夫现在想起来，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你不知道她的病情，那你当初让我给她号什么脉？”
号脉查她是不是喝他避子汤！
此时此刻，宋祁怎么也没脸说出来。
那个时候正在气头上，徐妈说喝了那种避子汤，会对身体有很严重的损伤，凡是稍微有点儿经验的大夫，只要一号脉就能查出来。
现在想想，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亏他还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连这点判断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那个找秦大夫的丫鬟应该就是小玥身边的人，也就是说，小玥是知道她的病情的，而且还是月笙自己告诉她的。
难怪知道小玥怀孕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要他娶小玥。那个时候，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就想要撮合他们两个，算是了却自己的心愿。
而关于自己的病情，她更是从头至尾都没打算告诉他。相反，面对他各种因愤怒而起的荒谬指责，她一句解释都没有，全部承认，只是想要彻底抹杀她在他心中的形象，让他彻底忘记了她。
脑袋里突然就条理清晰的闪现出这些猜测，虽然没有经过任何确认，他却知道，她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现在回想起曾经发生的那些争吵，那些恶毒的中伤，就像是一支支染着剧毒的利箭，深深扎在他的心口。
就算是她故意要抹黑自己的形象的，但当他真的如她所愿，冤枉她，误会她，决定彻底忘记她的时候，他也彻底从她的心中消失了吧。
“她，究竟得的是什么病？”良久之后，宋祁才又缓缓开口询问。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病症，但和林夫人当年的情况一样，脉象极度虚弱，五脏俱损，会咳血”
听着秦大夫的描述，宋祁脑海里突然就浮现林夫人去世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才只有八岁，林夫人突来的重病把林家所有人都吓着了。开始还只是轻微的吐血，但在治疗之后病情却突然加重，后来请了无数名医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一个月之后离世。
离奇的病情，让人惋惜无奈的同时，苏州城内也传出了一个说法。说这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在林夫人之前，几乎她家每一辈的女人，都有这种病。
当时小小年纪的林月笙害怕极了，以为自己得了怪病，马上就要死了，趴在他的怀里哭个不停。
“你不要听他们瞎说，你看看你，活蹦乱跳的，还有精力哭这么久，哪里像生病了？”
“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林月笙被宋祁这么一打趣，顿时忘记了哭泣，脸上挂着泪痕抬起拳头就来打他。
可即便如此，母亲的突然死亡还是对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分明就是那些大夫医术不精，才找了这么个借口来推卸责任的，不然林叔叔早就找他们算账了。”
宋祁无数次这么劝林月笙，可她仍旧会惴惴不安的反问：“可万一真的是这样呢？”
年幼的他们都对死亡充满了深深的恐惧，他们有着远大的理想，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去做，谁都不想在正值青春的时候突然死亡。
“万一你真的生病了，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去找最有名的神医，让他治好你的病。我听爷爷说，南京城里有一个十分有名的神医，什么疑难杂症，只要经过他的手，都能够治好。”
“真的吗？”
“真的。”
那个时候，他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不会让她出事。
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竟然连她生病了都不知道，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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