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穆凉婧还是那个少不更事的穆府小姐？可是她居然还碰水！今天早晨不是还因为风湿而膝盖疼得受不了吗？
妙笙很担心穆凉婧。
穆凉婧自然是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妙笙的脑子里竟已有了这些百转千回。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对一脸担心神色的妙笙郑重说道。
“妙笙，你不必太担心我。我自己的身体，自然自己最清楚。你这样一惊一乍的，很可能会引起别人不必要的误会。”
穆凉婧见毒应该是已经彻底被清刷得差不多了。便拧紧自己的衣袖，皱着眉。
“妙笙，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更希望，在深宫里，你能更不喜形于色，更稳妥些。”
穆凉婧说的是实话，妙笙若经常这样一惊一乍，若被有心人听了去，便是招人口舌。而这样深宫中，最怕的也就是别人的口舌。落纱的死，便是最好的明证。
妙笙低下头。方才的确是她自己太激动了，竟忘了自己和穆凉婧此时身处的是什么地方，竟一时失了言。关心则乱关心则乱，这话确实说得不错。妙笙愧疚地抬眼看着穆凉婧。
“娘娘，婢子知错了。以后婢子只会支持娘娘。娘娘无论做什么，婢子都不会再多嘴，也不会再像方才这般不知轻重、一惊一乍。”
穆凉婧点点头。她知道妙笙是言出必行的性子。既然事情已出，她自己也提醒了妙笙，那想必不会再有二有三了。
“你也跑出来了。那长宁宫，也有方姐姐在那儿，若是她有事找我呢？走吧，我们回长宁宫。”
宽大的衣袖虽然仍是湿漉漉的，但还是好了很多，至少余毒已经清干净。不用担心会污染到方瑜或其他人了。便可以回长宁宫了。
妙笙点头答诺。转身跟在穆凉婧的身后。
正提步要离开时，穆凉婧只听得身后一声阴柔的女声。
“今日可真是巧啊。”
穆凉婧只好转身，看着语势大胆、并不低调的来人。
正是皇后——陆无双。
穆凉婧敛了眼中毫不惧怕的目光。低下头福了福身子，此时她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语气也变得很小心。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穆凉婧不傻。即便是陆无双有意与自己为敌，但若自己公然对抗，事情经过陆无双的有意引导和宫中那些有心人的以讹传讹，发酵后的真相传到赫连毅那里，便不是自己受委屈了。而在这深宫中，无论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胜利，最终操纵结果的人，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赫连毅。而这些妃嫔，无论是谁，以前的落纱，或是现在的陆无双，就算连带将来的穆凉婧，所能做的，只是个左右赫连毅的人。
穆凉婧很有自知之明：如今她刚进宫，人脉根基尚浅，做不到如同陆无双那般能掌握后宫中的舆论方向，仅凭美色还无法彻底左右赫连毅；落纱又已死，陆无双必定会想方设法找她的毛病，让她落得和落纱一样的下场。既然敌不过，那穆凉婧只能躲。事事做好，不给陆无双想歪法子的可乘之机。
陆无双听着穆凉婧这么俯首低眉，恭恭敬敬的问安，心里当然是十分受用。她略一抬手，语气高傲而沾沾自喜。
“宸妃起来吧。”
穆凉婧颔首，面带微笑。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陆无双当然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来长宁宫的真是目的。她眼神一闪，看见穆凉婧垂下身侧的那一支还滴着水的衣袖，又看到穆凉婧前方不远的泥土上一片水印。想起什么似的，便轻笑着开口，语气是刻意拿捏好的尖刻，却又不**份。
“只听得宸妃妹妹，是昨日也在长宁宫里，照顾着太皇太后？倒也是辛苦宸妃妹妹了。”
陆无双的前半句话明显语气不善，后一句话却语气一转。这不是“先给人一巴掌，再给颗糖吃”的模式么？穆凉婧在心里冷笑。
穆凉婧当然知道陆无双在意的是什么。昨日是她先向赫连毅请旨留在长宁宫中照顾太皇太后，最后赫连毅却以自己的身体刚刚重伤初愈为由，将长宁宫交给了陆无双。自己却仍然自己到这长宁宫来照顾太皇太后，陆无双只怕会以为是自己故意要扫她的面子，故意要抢陆无双她自己的风头。
因为陆无双虽说奉赫连毅的旨在长宁宫里照顾太皇太后，然而陆无双却实际上将这个任务以皇后的口谕名义，交给了方瑜，自己这两天都没有照顾过太皇太后。
穆凉婧想到这些，便皱了眉头，斟酌着轻声回答。
“皇后娘娘。臣妾是皇上的妃子，太皇太后是皇上的生母。臣妾既然入了皇上的后宫，纵使没资格称太皇太后为自己的‘母妃’，但是臣妾作为媳妇，对待公婆的心是丝毫也不敢少的。还望皇后娘娘明鉴。”
论穆凉婧的实力，必然是无力招架陆无双的有意责难的。但若是将赫连毅搬出来，那陆无双还敢有意责难吗？
果然，听到“皇上”二字，陆无双原本高傲的脸色中出现了一丝裂痕；再仔细听着穆凉婧后面的话，虽然道理有些歪但也说得过去。陆无双便收了原本高傲得神色，换上一副慈祥和蔼笑容，但在穆凉婧看起来，还是虚假非常。
“宸妃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这后宫这么大，妃嫔这么多，却没有一个能让本宫完全省心的；不让本宫省心，便是不让皇上省心。我想，宸妃是很想让皇上省心的吧？”
陆无双这算是从侧面敲打自己了吧。穆凉婧暗自想着。虽然她脑海里想着这些话的逻辑，但却也耽误事。
“臣妾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
陆无双微笑地点头，看起来一副气定神闲，落落大方地样子。
“不过宸妃不是在长宁宫中照顾太皇太后吗？怎么此时有时间到这湖边玩起水来了？”
陆无双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看着穆凉婧那截湿了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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