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氏办公楼下，车流熙熙攘攘，却没有一辆出租车。顾海燕点开滴滴，眼看着离自己最近的车也要一个小时才能赶到就觉得一股怒意压都压不住的往头顶冲。“倒霉！”顾海燕很想摔了手机泄愤，可终究还是压住了。车流匆匆，她焦急顾盼，眼前突然出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顾海燕正暗骂司机无良，居然停在路口，却见车窗降下，露出楼煜城英俊的脸：“去哪儿？我送你。”顾海燕想要拒绝，可看着时间分分钟过去，想到那个孩子和跪在她跟前的孩子父母，她咬牙跳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楼煜城吩咐间，已经熟练的将车子驶入了车流。“去法院？”他问。顾海燕觉得一跟他说话就来气，遂点了点头。楼煜城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底一闪而逝一抹异样的光华。车子很快就停在了法院门口。顾海燕也不看楼煜城，冷冷道：“谢谢。”“不客气。”楼煜城的话音里，顾海燕已经来到了门卫处。可法院重地，没有内部的人出来领，根本不让人进去。顾海燕磨破嘴皮子，也不见门卫有半点儿通融，正准备打高翔的电话，让他过来刷个脸卡，眼前忽然递出了一只手。手指纤长干净，甚至连指关节都显得那么好看。而他指缝间夹了一张名片递过去：“劳驾。”顾海燕转头就看见了楼煜城，如此近距离接触，顾海燕才发现楼煜城是真的高，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而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让人禁不住想起三月的晴空，葱郁的森林。“啊，是楼总，快请，快请，我们院长可是特地吩咐了，要是您来，一定得亲自送您到他办公室。”门卫谄媚的模样看得顾海燕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楼煜城当先朝里面走去，擦肩而过时，他目光掠过顾海燕，一副你还不跟上的表情。顾海燕一愣神，急忙就快步跟了上去。“等等，你不能进！”门卫一把拦住顾海燕，楼煜城闻言回头：“她跟我一起的。”门卫见状，急忙松开了手。“狗眼看人低！”顾海燕骂一句，匆匆跟上了楼煜城。“职责在身，你骂人不好吧？”“可他不是让你进来了？”楼煜城闻言脚步一顿：“对于门卫来说，有了院长的嘱咐和没有院长的嘱咐，自然是要区别对待的。”“楼煜城，你是诚心向我显摆吗？”“不，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给你看。”“什么事？”顾海燕挑眉，咄咄逼人的看向楼煜城，他眸底异色闪过，随即道：“先办了你的正事再说吧。”楼煜城转过回廊，脚步刚踏进二楼，就看见走廊尽头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急切的迎了过来。“这是什么风，居然把你刮来了？”院长紧握住楼煜城的手，侧目看了一眼顾海燕。“怎么，不欢迎？”楼煜城熟稔的开玩笑。“简直是蓬荜生辉，哪里还敢不欢迎？”俩人分别落座，院长立刻递了茶盏过去：“接到门卫电话，我就开了封，泡的可是我收藏多年的好茶，快尝尝合不合你口味。”顾海燕看着俩人如同多年老友般熟稔，心底里更加的不是滋味。楼煜城与院长寒暄了片刻后，就听院长道：“第一次见你带美女出行啊，也不介绍介绍？”楼煜城这才笑道：“说起来，我今天也是个跑腿的，替顾小姐跑腿。”“哦？”院长看顾海燕的目光立刻变了，目不转睛的打量了一番后才道：“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上顾小姐忙的地方？”顾海燕心底仰天长叹，可脸上却带着一贯公式化的笑意：“院长，今天来的确是想麻烦您一件事。”顾海燕说着，将公文包里的案件资料全部递过去，看着院长翻看着资料，她一边开始阐述自己的想法。“所以，希望院长您收回将此案当做案例的成命。”“不好办啊……”院长看向楼煜城：“这个方案已经报上去了。”楼煜城看了一眼顾海燕道：“您再想想办法吧，我知道您总有主意，要不然上回省厅那位也不会对您赞不绝口了。”院长闻言，肥硕的脸上一激灵，立刻道：“成吧，看在楼总的面子上，我再想想办法，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顾海燕知道，这件事是十拿九稳了，忍不住又看了楼煜城一眼。之后两个男人又天南地北的吹了一会儿，顾海燕坐不住，提出要先走。楼煜城立刻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告辞吧。”院长闻言深深看了顾海燕一眼，含笑亲自将两人送了出去。车上，顾海燕是沉默的。她本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黑就是白，她本以为只要自己持有法律这把利剑，就可以披荆斩棘，一路勇往直前。可今天，是她从业三年来第一次受到如此重的打击。一个楼煜城都可以高过法律？她转头看向楼煜城道：“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不会忘记。”楼煜城闻言一笑：“不必。我说过，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给你看。”“什么事？”楼煜城转头看向顾海燕，她依旧的意气风发，只是一双眼睛里，明显满是失落。这样的女子，外表坚硬如铁，内心却敏感脆弱，叫人怜惜。“我今天这样帮你，你只会觉得欠我一个人情，并不会觉得我爱上你。”楼煜城话音出口，顾海燕就觉得不妙，果然，他继续道：“令妹见我的次数屈指可数，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哪里让她觉得我爱上了她。”顾海燕哑口无言，只得道：“我会跟她说清楚。”“至于辞职一事。”楼煜城拦住准备下车的顾海燕：“我必须公平办事。”顾海燕狠狠瞪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恶。“我也是公平公正的人，我说了欠你一个人情，自然会还。”“既然如此。”楼煜城递了一张名片过来：“这个是我的私人号码，注意接电话。”顾海燕没好气的接过名片，大力跺着脚咚咚咚的上了楼。“海燕，什么情况？”高翔第一个冲过来，满脸洋溢着八卦的味道：“听说你跟楼总去了法院，搞定了案子？”顾海燕将名片往抽屉里一丢：“知道还不赶快准备资料？”高翔拍了拍桌上的资料，表示已经弄妥，双手杵着腮帮子道：“现在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了吧？”“没什么好解释的！”顾海燕咬牙切齿，对楼煜城又恨又恼，偏偏又没有办法。下午时分，顾海燕请了半天假去医院。顾海清已经好了许多，精神看起来也不错。顾海燕低头削苹果，想到昨晚的争执，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顾海清开口。一个走神，刀子就削开了手指，她急忙将手指塞入口中，这才道：“我今早去见过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顾海清闻言眼底一亮：“他怎么说？”顾海燕心烦的道：“人家说，你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把他的绅士行为当做了示爱！”“怎么会？”顾海清眼泪打转，看得顾海燕一阵心烦：“你能不能给我挣点气？！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你跟他接触过几次，就谈得上失恋了？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还是那么缺男人了？”“你不懂！”顾海清推开顾海燕：“你根本不懂爱！我不想看见你。”顾海燕手指发疼，心底更乱，干脆将苹果砸进垃圾桶：“好，我走！”一转身，顾海燕看见床头放着的慰问品，想起楼煜城早上的话，干脆就将花篮什么的也一股脑的塞进垃圾桶。顾海清见状，扑过来就抢。两姐妹扭打在一起，都倔强沉默的不吱一声。半晌，顾海燕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禁不住挑眉。“怎么，这么快就想好要我怎么报答了？”楼煜城无视了顾海燕的嘲讽，开口道：“帝国大厦，顶楼旋转餐厅，赶快过来。”“你……”顾海燕还未反驳，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她只得悻悻然将手机丢到床上，转身去了卫生间整理。毕竟是要去那么高档的地方，她不能失了分寸。手机放在床上，顾海清一眼就看见了来电显示上的“楼总”两个字。一瞬间，年轻女孩的脸上浮动起诡异的红晕，眼底带着气愤、嫉妒等复杂的感情。顾海燕出来，并没有注意到妹妹的不对劲，抓起手机就朝门外而去。顾海清挣扎起身，跌跌撞撞的也跟了出去。帝国大厦，位于本市的黄金地段。寸土寸金的地方，却足足围了五亩多的地方，周围都是附属设施和绿化，环境优美，品味高端。顾海燕下了出租车，整了整衣裳，按下了顶楼的电梯按钮。轿厢里播放着安抚人心的音乐，光可鉴人的轿厢四壁，映出她略微憔悴的面容。曾几何时，自己也和顾海清一样，怀揣对社会的美好期盼，可三年摸爬滚打，时光最终还是在她脸上刻下了沧桑。顾海燕失神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这才迈步而出。西式的顶楼餐厅客人寥寥无几。顾海燕一眼就看见靠窗处卡座里的三个人。一个是院长，一个是楼煜城，还有一个看起来有几分面熟的男子。她心底疑窦重生，缓缓而去。“美女来了！”院长当即起身，将顾海燕让到了楼煜城对面：“领导，今天可是楼总为了美人才置办的饭局。”“是吗？那我们可得好好谢谢美女了。”那领导说着递过手来。顾海燕与他握手的一瞬，忽然想起这人是谁来。这是省高院的领导！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楼煜城，却见他微微一笑，示意她坐下。一顿饭吃得顾海燕心里七上八下，两个领导几次敬酒，也都被楼煜城四两拨千斤的弹压下来。待送走两位，顾海燕才道：“你为什么设这饭局？”楼煜城闻言一笑：“请人办事，事成之后谢礼是理所当然的。”“好！”顾海燕打开钱包：“这顿饭，我请！”楼煜城不置可否，挥手招来服务生，那服务生将清单递到顾海燕跟前：“承惠一万八。”“什么？！”股海鲜看着满桌菜席，手指颤抖的道：“这，这些就一万八？”“挪威深海三文鱼、冰岛蓝鳍金枪鱼、北极虎鲨的鱼翅……”顾海燕头晕脑胀：“够了！”有钱人的世界，真的要将她逼疯了。“看起来，顾小姐是付不出了？”楼煜城说毕，将金卡递给侍应生：“不过，本来也没指望你买单。”顾海燕拿着钱包抬头看向楼煜城：“那你叫我来是为什么？”楼煜城安然坐到顾海燕对面：“第一次，我遇到令妹站在公司门口，时值晚上八点，下了很大的雨，于是我将她载到你家楼下。”“第二次，我加班恰好碰见她也在公司楼下吃饭，顺手买了单。”“第三……”顾海燕一把握住楼煜城伸出的第三根手指：“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妹妹就是自己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你根本没有勾引她！”“很好！”楼煜城淡淡而笑，他笑意微起，却听见一声怒斥：“姐！”楼煜城和顾海燕同时回头看去，只见顾海清苍白着一张脸，穿着病号服站在身后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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