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竹菊已经把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沈言也无所谓，“不出去就不出去，省得他们跑累了腿我心疼，有什么需要，让你的人去办好了。”
楚翊冷哼，“到了现在，你还这么得意，真是令本宫大开眼界。”
“不然太子想要看我哭吗？”
沈言嘲讽一笑，声音轻渺却冰冷，“楚翊，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看到我一滴眼泪。”
她再也不会掉泪，永远不会！
楚翊脑海里浮起一年以前的事情，那时她还在泪流满面地求他，哀怨悲戚，眼里也只有他，可是现在……
她是这么的要强，哪怕身陷危险，也不会向人示弱。
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哪怕可以放下一个又一个男人，却没有他的份。
楚翊立在亭子下，还不肯离开。
“母后很快就会召见本宫，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本宫说？”
他看着她，“你不必如此倔强，虽然你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本宫可以不计较。”
不计较，楚翊怎么可能不计较呢，不过是逼她服软罢了，她若真的说了什么，只会成为他嘲弄她的把柄，她暂时迁就，甚至会给他对她的孩子下手的机会。
所以她不能认输，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必定争斗到底。
“皇后要你杀我，你只管动手，只要你有这个能耐。”
沈言轻晃着杯盏里的酒，情绪没有半点起伏地说道。
“那么你的两个孩子呢，如果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楚翊倾身，盯着她的脸，字字阴冷，“本宫会把他们大卸八块，扔到你的坟前，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野狼叼走，却又无可奈何。”
沈言眸中寒意涌动，那些沉淀的恨，再一次浮起，“所以，我更不能输。”
楚翊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对她的两个孩子也恨到了骨头里。
楚翊缓缓直起身体，“好，这条路是你选的，沈言，你真自私，为了个人的仇怨，连你的孩子也可以不顾。”
沈言微笑，“你错了，我之所以这样选，是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更不对你抱任何希望。”
楚翊呼吸有些急促，拳头咯咯直响，可他终究克制了下来。
他离开后，柳嬷嬷黯然一叹。
“皇后有心算计娘娘，这一劫娘娘还不知能不能安然度过。”
“能。”
沈言往后一靠，眯起了眼，亭子下都是阳光，笼罩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小郡主和小世子抱出来，晒晒太阳，总让他们闷在屋子里也不行。”
“哎。”柳嬷嬷去了。
不一会儿，冯妈和韩妈分别抱着果果和舟舟来到亭子下，其他下人还把摇篮床搬出来。
沈言伸出手指，刨刨他们胖嘟嘟的脸颊，果果捡了她的杏眼，乌溜溜的，十分澄亮美丽，像两颗黑宝石，舟舟则拥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挑，清冷雍华，丝丝贵魅。
“娘娘，小世子越长开越像墨公子呢。”
碧霞说，“小郡主和小世子真是各捡了娘娘和墨公子的容貌呢，一个也没有浪费，还相互融合了你们的优点，怕是长起来更上一层楼。”
沈言自己说不定，可比墨君逢还要俊美的模样，她自己还想象不出来，最多是各有风采吧。
她只希望她的两个孩子平安成长，快乐幸福，就足够了，该争取的，她会争取给他们。
坤宁宫，气氛分外压抑。
“皇儿，不用本宫吩咐，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屏风后，皇后的声音慢慢传出来。
楚翊面上犹豫，“太子妃还有利用价值……”
“你翻去覆来只有这么一句话，你是不是舍不得她？”皇后语气陡然一冷，护指扣紧了扶手。
楚翊立刻跪了下来，“母后息怒，儿臣只是觉得，既然太子妃能为儿臣所用，为什么不先发挥她的利用价值，再杀了她，反正她早晚也得死。”
“哼，本宫就不该把人交给你，你是太子，想要什么没有？那些产业即便财源广进，又有多大的作用？”
皇后隔着屏风，盯着太子。
楚翊垂眼，“一切还是要光明正大的好，总不能中饱私囊，倘若让父皇知道，儿臣太子位不保，银两多了，可以广纳人才，这才是根本。”
想要做到势力罗布，光靠那些俸禄是不可能的。
皇后缓缓吸了一口气，坐直身体。
“哪怕你说得再好听，这一次无论如何，本宫也要沈言死，你要银两，本宫可以私下拨给你，两天之内，本宫要看到她的尸体，不然，本宫亲自动手。”
楚翊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喉结动了动，似乎是艰难地吐出，“儿臣尽力而为。”
就算他不动手，以皇后的必杀之心，沈言想必也活不了。
“娥眉。”皇后抬手。
娥眉端着一个瓷瓶过来，皇后道，“如果你有不忍心，这里面的毒药可以让她在顷刻间毙命，没有丝毫的痛苦，如果你想折磨她，让他慢慢死掉，本宫相信你有的是法子。”
楚翊慢慢拿起瓷瓶，放入袖子里，“儿臣告退。”
“去吧，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皇后手撑在扶手上，手指按揉着眉心。
“记住，她的两个孩子都不是你的，你这是养虎为患，皇家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如果你的父皇知道了，她沈言会更加惨。”
声音在身后传来，楚翊脚步顿了顿。
上一次滴血验亲，终究没有能够瞒天过海，母后还是知道了。
没有任何辩解，也无力解释。
那一对双生子，的确不是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他心头上的一根刺。
沈言眯了一觉醒来，感到亭子下的气氛有些凉，定睛一看，楚翊就坐在面前，石桌上，放着一个小瓷瓶，她一眼就知道，里面装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母后给本宫的，可以让人死得没有一点痛苦。”
楚翊似乎等了他很久，开口。
“所以，是你喝吗？”
沈言拿起来，打开闻了一下，“无色无味。”放到他面前。
“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开玩笑。”楚翊面色冷肃，“还是说，你一点不在乎你的性命？”
“在乎啊，所以……”
沈言随手一挥，瓷瓶滚落在地上，水一般无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楚翊凉凉道，“即便你打翻了毒药，母后仍然不会放过你，你还是好好想想应对之策，不然两天之后，母后会亲自动手，你的罪名是收买人刺杀皇后，就连父皇也不会保你周全。”
“你这是关心我吗？”沈言抬眼，笑，“还是觉得我还能够利用，舍不得我这么快就死掉？”
“沈言，在你的眼里，本宫就这么地十恶不赦，一肚子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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