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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安小说网 > 岳灵萧烈 > 56.056
 
苍茫之顶, 寒风萧萧。轻悠悠,一瞬间枯树被风吹得来回晃。这声不大, 却字字清晰。以极其平稳的口气, 如实阐明底下场子的状况。

随着侍从的禀明, 高台上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

萧烈神色淡然, 并未因齐恒的话而生出多余的举动。重新坐回主座,高大英挺的身型, 出口的话却非常冷静。

“把人带上来。”

一如既往的果决, 即使在内斗场合出现伤人的事, 可无关自身,他倒很无谓。

齐恒话不多说赶紧领命, 颔首。

“是。”

随后场上已经动乱,国公府的人不罢休, 愤然挺身打算保护自家大公子。而三皇子那边的人同样不好对付,跃跃欲试, 只是没见主子吭声, 他们不好直接反驳。

李泽不会如此愚蠢,萧文庄阖上眸子定定想着。可是那突如其来的三枚银针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偌大的观灵台, 谁还使得出那等下三滥的伎俩?

他定住思考,一众侍从很快将小公爷伍硕与李泽一起带了上来。即便如此, 旁人对伍硕却恭恭敬敬, 呈现请的姿态, 倒是不敢真的怠慢他。

随着人流涌动, 岳灵也低调地跟在孟广身后,避开最显眼的位置,悄然来到高台之下。

萧烈伸手接过茶盏,漠然押上一口。听那竭力维护自身安危的国公府公子,如实张口。

“请王爷替在下做主,这阴损之人,竟敢在护具上藏匿利器,试图加害本公子。”

说罢伍硕捻起那枚银针,胸口微露,上头残留血迹,语声高扬。

旁的李泽却很恭顺,不见场上的凌厉,出口解释。

“禀王爷,属下对此并不知情。”

二人各执一词,都没有退让的意思。不过伍硕比起李泽更加跋扈,身后那帮侍从也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看这场戏,他完全不会给对方留任何面子。

伤人是大,伤了如此嚣张的纨绔,李泽这回怕是有理说不清,凶多吉少。

再者他俩本就是对立阵容,要真能就此潇洒利落地拿定这局,伍小公爷也不算太丢脸。左右都有利,最重要的是对方还真的伤了他,光是这点就极其让他窝火。

萧烈看在眼里,面无表情扫了二人一眼,目光冷冷。

“比斗藏匿,非同小可,李泽,你胆子不小。”

这声似乎很有威慑力,对方听罢立马俯身。

“属下不敢,属下定是被冤枉。”

他振振有词,完全不敢轻易认同。只觉这一切定有猫腻,他的护具怎会藏这玩意儿,事发突然,分明就是有人刻意栽赃。

而在场众人都知李泽效忠三皇子座下,是他的人。萧烈心底清楚,遂给他主子一个面子。

“此事突然,不知三皇子如何看?”

出口轻松,话锋直接兜转,抛至萧文庄那头。与其是问他的看法,不如说是将人推至风口浪尖,更加不得安宁。于是对方闻言怔了片刻,冷静下来上前一步。

“王爷,李泽为人子渊信得过,他绝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使如此阴招。”

话里明着帮自己人说话,这样的偏袒,伍硕哪能轻易依从。拉上衣襟,扬眉道。

“三皇子此言差矣,您手下的银针的确伤了在下,莫非那针是自己贴上去,与当事者无关?”

他的质问换来萧文庄侧目,神色灼灼,停了会儿,随即安抚。

“小公爷何须慌乱,倘若李泽真有错失,我也定当不会偏袒。”

他当然信得过手下,话说出来也是给人听的。而像伍硕这样的身份极懂这一套路,闻罢不可察觉冷哼,朝萧烈方向拱手。

“王爷,我伍硕输则输,没什么大不了,可有人刻意伤人。相信就算闹到圣上那,父亲也不会善罢甘休。”

小公爷就是小公爷,出口的话语相当嚣张。任凭这皇子得不得势,可真的伤到自己,他才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萧文庄也不是软柿子,态度谦和。纵观高台上几名看热闹的王孙,抬首,不紧不慢。

“小公爷此言,不知情者还以为阁下打算借令尊作势。”

话不多,说到点子上。伍硕一听更是上火,冷哼。

“那三皇子刻意庇佑,又是借谁的势?”

萧烈漠然打量这一切,听二人相互叫嚣。深知老三的人不会如此愚蠢,事已至此究竟如何,他心底有数。

拂袖起身,止住他们即将出口的话,态度非常冷淡。

“今日错失,李泽责无旁贷。事情交于本王,待细验彻查。”

自己人落入珩王手中可不是好事,萧文庄听后有些迟疑。

“王爷。”

“王爷英明!”

伍硕很快截住,似乎认同萧烈的做法。毕竟责无旁贷四个字已然点题。

顶上男人不动声色扬手,几名侍从迅速来到李泽身侧。听主子吩咐,语声有力。

“来人,押入武胄司,交给厉永权。”

萧文庄往旁一瞧,不知怎的变了脸色。失去往日的沉定,赶紧启唇。

“万万不可,事情未验清楚,切莫如此行事。”

比起废话唠叨,萧烈显然不愿在此事上多花时间,毕竟比斗还得继续,遂挑眉。

“小公爷此言甚是,私藏利器不算小事,若不交由武胄司,实在难掩众口。”

说得很是凛然,倒不觉有何不妥。很快大夫也来了,围着小公爷一通诊治。三皇子屏了屏,再度帮衬。

“李泽定是被冤枉……”

话未说完,萧烈看过来,眸子阴冷,语气平淡。

“既是清白,做何惧。”

萧文庄没再多言,宽袖下手握成拳,总觉自己此趟疏忽了一件事。竟是千般万般,忘记设防,让这简简单单的比武落到如此措手不及的地步。

微偏头,冷风过。高台下的岳灵挤在人堆里静静聆听。眼见侍卫将无辜愤然的李泽押解而下,唇角不自觉浮起笑来。

她是心思不安分的一个姑娘,尤其对上这种人。其实在场人数众多,但大多王孙皆是闲散,害人之心有,真正做到如此阴险的实乃少数。可惜那家伙就是触了小妮子的逆鳞,不得不受此一难。

她这样做,无非就是打萧文庄的脸。

当然对于这件事,高台上的男人同样持以漠然的姿态。武胄司那种地方,交由厉永权,不及想,实在落不得好。

珩王阴鸷,小公爷跋扈,双重干扰,萧文庄还真做不得什么。除了沉默,静下来方才能寻得解决之道。

他本可以要求彻查在场众人,可是比武内试这样的场合,来者皆是有头有脸,且人数众多。真要挨个儿查,查到何时才能有结果。更何况就为了区区李泽,上头还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这样一想,萧文庄瞬间拧眉。过了一阵,太医围着伍硕诊治完毕。仔仔细细探了银针的刺过的位置,开药下方。

齐恒循例过去瞧了眼,众王孙沉默饮茶。相互交换眼神,隐在里头再激进不过,难掩看事儿之心。

待手下折返,来到珩王座下如实回禀,就着寒风,字字清晰。

“王爷。”

萧烈手握茶盏,挑眉。

“太医如何说?”

随从斟酌其词,用极其精简的口吻陈述。

“张太医暂未在银针上发现有毒的迹象。”

搞清楚事情重点,他简单勒令。

“带小公爷下去歇息。”

“是。”

手下很快领命,只要那物件无毒,便还可以暂时缓和。

而难得在比武场上遇见这等事的小公爷忿忿起身,随着太医以及家仆的恭迎走下高台。临行前朝萧烈方向拱了拱手,一眼没看萧文庄,轻哼一声,很快转身走了。

比斗还得继续进行,底下三番队已在凉风中等候多时。只是鉴于先前有人藏匿利器,接下来所有上场者全都得验身搜查。确定无旁的夹带,方才可以开局。

这样一场比斗不自觉就耽搁了很长时间。而看了一出好戏的岳灵悄然从台边走至赛场,重新坐回原位。身旁秦召躬身埋头,神情夹杂探寻,还有更多不解的意思。

事已至此,再多想法也只能隐着。反正他做都做了,还能怎么着。

紧了紧领口,挡住寒风。脑袋瓜极聪颖且办事力强的小子继续守在女子身旁。时不时低头问询,帮忙沏茶倒水,尽可能服侍好身侧的姑娘。而不远处寻声走来的孟广,意图不明地在秦召和岳灵脸上看了看。像是知道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神情复杂。

旁边公子哥低声扼腕,一局完,好半天之后才从刚才的事件中清醒过来。清算手头上的赌注,暗忖一窝蜂押李泽的那头肠子都快悔青了。毕竟先才那一局因为那几枚银针的缘故,上头暂定伍小公爷胜,而押了李泽的一众公子,纷纷摇头跺脚,气不过走了大半。

留下零零散散几个不下注的公子,倚在边上接着观望。而后方离开的公子哥们由于太过不忿,相约去暖阁聚众饮酒,说是要不醉不归。

岳灵默不作声在椅子上坐定,接过秦召递来的茶盏。抿了抿唇,持起瓜子,一声脆响仍旧磕得起劲。

接下来上场的三番张世子与吏部分尉的对阵就没刚才那般热烈了,叫嚣声还是有,就是失了那帮肯下注的纨绔公子欢呼。变得纯粹只为格斗喝彩,相较之下没意思得多。

招招出击,拳拳克制。看得出只为走个过场,不像先前那样有热乎劲。

这样的场景,岳灵看得也是无聊。何况午时过后极容易犯困,她觉得肚子饿,所以问孟广要了珩王的随身令。打算进暖阁要间厢房,先一步回屋歇息去。

如此一想,精神提不上来,更是不愿多待。事儿做完,简简单单丢了瓜子包。漠然起身,背着手从座位边退离,绕开人群往旁的平坝口走去。

那是赛场旁的小路,比较清静。少有人从这走,她就喜欢这般远离喧嚣的小道,自由自在,无比松快。

孟广秦召始终跟在她身后,她走得轻快,仿佛才将弄了出大的作为。孟广在后干咳,心下疑惑,恶狠狠地瞪了旁边跟上的秦召一眼。欲张口问点什么,结果才一停住,前方忽地出现几名男子。身着赤衣,明眼能见的侍从打头。

那是黑鹰阵的人,孟广于此倒不陌生。小娇人儿闻讯同样停下脚步,机灵的水眸默默扫了他们一眼,顿住。

萧烈的人不在高台上待着,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她好整以暇地眨了眨眼,虽是如此,不过面上毫无波澜。

这个地方远离前方阵场,相较之下安静许多。过往人流不多,到了这块儿已经成了隐蔽之所。来人面色沉稳,态度一丝不苟。只伸手挡住岳灵的去路,躬身行礼。

“岳姑娘,观灵台风大,王爷让属下尽快带姑娘回环山阁。”

她知道萧烈一定知道什么,那家伙精得很,几枚银针现还放在他那,怎可瞧不出端倪。于是小妮子撇了撇嘴,抱臂不动。

而被派来护她的侍从也是执着,闻此不再多言,侧身让开。

“姑娘这边请。”

她深吸口气,调开视线往远处的喧嚣处看了看。回头再瞧那冷面判官似的几名侍从,个个英武能打。好半天后才鼓腮应下,抬步向前去。

这家伙,真是对她半点不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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