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啪呲，哗啦啦！”
人群惊魂未定，爆炸声再起，仅存无几的窗玻璃炸了个粉碎，在探照灯下，像雪花一般闪闪发光。
乔晨曦在第一声的时候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二声，她猛然回神。
与外国少年对视一眼，她咬了咬牙，对他说，“你走吧，这里再往前，就一切都是未知数了。”
心里还惦记着不能将外人牵涉进来，乔晨曦面色深沉。
眼前的情况，究竟恶质到什么程度，谁都说不准。
“小姐姐，从这里开始，我就算把你送到。那么接下来不管我要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对吗？”外国少年顺着乔晨曦的话说，但换了一种说法却让乔晨曦哑口无言。
她意识到眼前这位少年根本不想走，抿了抿嘴，乔晨曦再次将目光投向还在往下掉玻璃碴子的大楼，眼眸渐深。
“砰！”
爆炸产生的气浪，撼动了整座建筑。
二十分钟前已经从酒店背后绕进来的纪云宸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楼。
原因在于，他观察过周边环境，即将潜入副楼的时候，在从主楼进入副楼的长廊里碰到了乔装打扮的周恺。
明明已经上了七楼的周恺，此时却出现在光线并不怎么敞亮的一层通道里。
说是一层通道，其实只有半层，可能是设计特色，副楼比主楼要矮上半个楼层的高度。
也就是说，这条走廊是半嵌在地上的。
如果不是周恺主动喊住纪云宸，纪云宸根本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员工”是周恺。
“念念呢？”
纪云宸见周恺自己一人，忙问纪知念的去向。
周恺没有马上说，他先把纪云宸往员工室的方向带，一边说道，“纪先生，小少爷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你这么招摇过市，很快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潜台词是，纪云宸也应该做点伪装。
因为外面忙得不可开交，在副楼的员工数量很少，甚至久久都不见一个，所以周恺才能如入无人之境进出员工室。
在换衣服的时候，纪云宸听周恺简单描述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袭击，比他想象中要剧烈。
“能猜出是谁做的吗？”
纪云宸头都没抬，闷声便问了一句。
周恺却是表情微滞，事实上，被纪云宸问这种问题，他很为难。
他只是纪知念的家庭老师，不应该知道太多。
但纪云宸问得如此理所当然，让周恺一时语塞。
不过最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周恺不算是在说谎，他虽然有一个猜测的方向，但具体是谁主导的这一切还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周恺没有告诉纪云宸的义务。
只是突然被纪云宸这么问，周恺心里还是有异样的。
就好比，有什么一直小心翼翼珍藏着的东西突然被人掀开一角窥视一样。
“走吧，先上去接念念。”
没多问，纪云宸穿戴好便当先走了出去。
不过虽然他穿的是清洁工的服装，但挺拔的身材，气势十足的走姿，还是与一般人不一样。
周恺小声提醒了他一句，纪云宸不由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你很擅长伪装。”纪云宸语气平平说道。
周恺只是讪讪笑笑，“《演员的自我修养》，这本书我研究过。”
纪云宸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到门外，副楼的大厅里空无一人。
周恺皱眉，刚才他下楼还在的小哥，这会儿连影子都没有。
但他不认为是对方撤退了，也许是正酝酿着什么更邪恶的计划。
就在周恺这么想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整片大地都震颤起来。
“小心！”
纪云宸眼疾手快地将周恺往外拉了几米，再看去，他们刚才站的地方竖向插着几大块一米来长的玻璃。
但激烈的撞击，让硕大的玻璃块很快变成碎片，洒了一地。
“糟了，是七层发生了爆炸！”
周恺抬头，下意识数楼层，惊觉是纪知念所在楼层，立马就不淡定了。
纪云宸敛眸，他二话不说便往楼里跑。
周恺想拉住纪云宸，却紧接着发生了二次爆炸。
副楼天台的巨大铁制标牌破空坠下，重重砸在地上，愣是砸出了一个大洞，刚好把副楼的大门堵上。
周恺向后退，玻璃碎屑洒了他满头满脸，划出多道血痕。
他面色极其凝重，光是从第一波的冲击就能判断出，比起主建筑的爆炸，似乎副楼的才是主角。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对方就是等着他把纪知念带到副楼避难才下手？
“可恶！”人生鲜少尝到这种挫败感，周恺当即往警车的方向跑去，必须让警方知道，歹徒还在这里。
“咳咳，咳咳咳！”
爆炸过后是猛烈的燃烧，走廊的高级地毯此时成了夺命的源头。
还能动的房客哭天抢地地从房门里出来，他们互相推搡着，不知该何去何从。
尖叫声，怒骂声，恐惧的情绪席卷了每个人的内心。
在被有毒的气体呛得昏厥之前，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
纪知念赶紧敲门，用力地操起旁边因为爆炸而掉落的铁条敲击储物室的门。
他只能尽量用衣服捂住自己的口鼻，这里面没有水。
索性储物室的前通风口很小，浓烟基本被挡在外面。
可任凭他如何敲击铁门，门外惊慌失措的大人们却没人注意这里还有一个需要帮助的孩子。
虽然门挡了一部分浓烟，但细密的排气口还是缓缓渗进灰黑色的烟尘。
纪知念下意识后退，他赶紧找了些不易燃的东西堵住门口。
可外面的熊熊大火，根本不是小小一扇门所能挡住的。
“铃铃铃……”
这时，纪知念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赶紧退到最里面，即刻接起来。
还没说话，他就先被浓烈的烟味呛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念念！你在什么位置！”
纪云宸从紧急逃生通道往上挤，在急流一般往下的人潮里，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被带着往下走。
逃生的人们惊慌失措，在三楼的地方还差点发生踩踏事件。
如果不是纪云宸眼疾手快拉住那位几乎跌倒的小女孩，可能会出现很多无辜的伤亡。
“爸爸！我在七楼靠近楼梯的储物室里，这里被上锁了，我出不去！咳咳！”
听到纪云宸的声音，纪知念眼睛都亮了。
虽然他的处境堪忧，语调倒是很镇定。
“我已经把门口的排气口堵上，但烟很大，爸爸，你上来之前要先找东西捂住嘴巴。”记起之前在客房里周恺所做的，纪知念不忘提醒一句纪云宸。
纪云宸不由心中一暖，这个儿子虽然有的时候不太靠谱，但关键时候没掉过链子。
“爸爸知道，爸爸很快就来，你再稍微坚持一下。”
上到六楼，纪云宸先让出通道让零零散散逃生的人离开，再迅速蹿入楼道。
天花板已经开始渗出白色的析出物质，证明楼上的火势很猛。
纪云宸究竟进入一间大开着门的客房，他将身上的手帕打湿，直接当作口罩系在头上，又从浴室的柜子里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也打湿。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在回紧急逃生通道的时候，纪云宸顺手打破消防柜的玻璃，将消防斧取了出来。
上到七楼，还没踏上七楼的地板，浓烟便从里面喷洒而出。
灼人的热浪，即便离着一些距离，也能将人身上的汗毛烤焦。
火势比纪云宸所估计的还要猛烈，但幸好纪知念所在的储物室还没被烧到。
纪云宸先将铺到楼梯口的地毯卷起来，往火势中心踢去。
这样至少可以争取一些时间，要将前面的房间烧干净，起码需要半个小时。
“念念，靠后！”
不知道纪知念的具体方位，纪云宸在浓烟中往里喊了一声。
“爸爸！”
听到纪云宸的声音，蹲着的纪知念站了起来。
纪云宸便开始用斧子劈锁头，“砰，砰，砰”，一下又一下，作用力反震得纪云宸虎口生疼。
这道门倒是比一般客房的门坚硬许多，竟用斧子只能刮出深深的痕迹，却劈不开。
那么打开门的唯一希望就是直接将锁头劈掉，纪云宸一边注意着火势一边动作。
黑色的滚滚浓烟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在整个空间里乱窜。
即便口鼻包着一块湿巾，但纪云宸只能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呼吸，如果一次性吸入太多，他会昏厥。
但他必须使上浑身的气力，在几下完全命中后，锁头终于有豁开的趋势。
纪云宸便更加卖力劈砍，却在这时，通道被浓重的黑烟完全笼罩的那段忽然传来若有似无的“咝咝”响声。
心下一滞，纪云宸的大脑刚反应过来，身体却来不及做出及时的应对。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七楼往上直接塌了一半，滚滚黑烟冲天而起，火光从断裂的水泥残垣里肆虐而出。
正在想办法灭火的消防员们都傻眼了，比主建筑更加严重的毁损，他们看着那炼狱一般的场景，几乎不能动弹。
“干什么！都愣着干什么！正在调更多的消防车过来，你们几个，直接去接海水！”
调度员头脑还清醒，他黑着脸盯着面前的建筑，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却在这时，他忽然看到烟尘比较少的断面那边，似乎有影子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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