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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安小说网 > 养君为患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吾定之君(4000)
 
  随着司马婧苓、韩亲王、楚亲王、太宰、太傅、太尉等人在殿上一一亮相,早就已经等候在殿内的众臣,即使再迟钝,也都明白了这下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于是还不等司马湛入殿,朝会正式开始,众臣就都已噤声,悄悄的谁也不准备开口说话。

  不一会儿,司马湛就到了。

  司马湛昨日早朝遇着那几个不怀好意的臣子闹事,心情有些不好,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今日刚刚进殿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郁气。

  不过在他一眼就看见司马婧苓的时候,他的双眼明显地就亮了起来,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就走到了司马婧苓身边。

  中常侍见了司马婧苓等人,心中也不禁一定,心中明白了今日朝会的打算,便上前一步,高声宣布上朝。

  而司马湛则在距离司马婧苓一步之远的时候,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职责,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就绷着一张小脸,满脸严肃地坐在了皇位之上。

  今日的早朝朝会,自然是要顺着昨日未议完之事来接着商讨。

  于是司马湛便开口说道:

  “朕昨日之事将将说了‘开源节流’中‘开’的一项,就有众多爱卿已经做出了表率,实乃我大御之幸。为此,朕特地派人将你们的名字及行为抄录了下来,以作褒奖。并且这些人在日后的加官考核之中,也可以将此事列为考核项目之中。”

  这些个行动迅速的官员,本意肯定不是为了要获得奖赏才做的。

  他们有的人本身就是为了国事一心一意,既然这样做可以为国库之事做出贡献,那他们自然也不会吝啬。唯一让他们比较惆怅的就是,自己府上家里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所能提供的效力少之又少。

  而另一部分人,则就是那些个胆子比较小,被司马湛在殿上处置那几个臣子给吓到的人。他们本身其实就没有多大的主意,就想着平平常常地把自己该做的差事做了,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可以了。

  所以在他们看见司马湛并不畏惧朝臣的相逼,反而当堂革他们的职,给他们以处罚这样的场面之后,自己心里就掀起了惊涛骇浪,连忙听着司马湛的话,乖乖照做,一点都不想招惹事端。

  两种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但确实是最早行动的一批人,理所当然地受了司马湛的奖赏之后,他们心里也自然是开心的。

  尤其后面那条会考虑进官员考核之中的话,让他们,尤其是那几个胆子极小的官员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欣喜。

  他们纷纷情真意切、满怀感激地谢着恩,让一些本意还在观望,打算看看形势再做决定的人捶胸顿足、颇为后悔。

  他们瞅着司马湛的脸色,心中琢磨着朝会散了以后,一定得拿出点什么填补填补,好弥补一下这时间上的差距。

  只不过还有些人的心中,则在暗暗腹诽这司马湛也是一个心思深沉之人,在司马婧苓、韩亲王、楚亲王、太宰、太尉、太傅这几个京中跺一脚地都要抖三抖的人面前,故意搞一个这样的名头,让他们剩下的这些人不表示表示都不行了。

  朝堂上每个臣子的心中到底想了些什么,司马湛是不知道的,他也不用去知道。

  他其实是不知道司马婧苓今日会带着这些人一起来的,所以开堂就搞这么一件事,确实是他故意的,这也是他在前一夜想出来的方法。

  没想到正巧碰见了司马婧苓等人,让这效果翻了一倍。

  今日之后,这些在场的朝臣,可没有一个敢不出资出力的了。

  不仅如此,这些人,还生怕出得少了,在司马湛那边落不了什么好。

  司马湛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

  这可真是要狠狠地从这些人手中刮下一层油来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司马湛自己心境的变化,还是因为大臣们在刚刚上朝的时候就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闷亏,导致这堂朝会进行地一场顺利。

  司马湛后来提出的有关于如何在不增加民赋的前提下,增加国库收入的几项政策措施,都没有受道多少臣子的阻碍,就这样一条一条地确定了下来,被一旁的长史记录了下来,随后就形成新的政令,施行下去。

  不知不觉,关于在各地增设监察寮,如何设立监察官员等级形制的措施,也都一一确定了下来。

  这个朝会,度过得十分快速。

  眼看着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众臣都等待着司马湛说下朝的时候,整个早朝都没有说话的司马婧苓忽然开口说道:“诸位大人先不忙着走,本宫还有几句话想说。”

  诸位臣子一听司马婧苓这话,不知怎么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之间就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明明司马婧苓的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反而是笑意盈盈,看起来十分好说话的样子,但众人就是觉得此刻的司马婧苓就像是她自己头上戴着的那个头冠一样,金闪闪地刺眼就罢了,还照着人一顿心虚。

  好些个臣子,不知不觉就低垂了头,看样子就像是司马婧苓还未说话,他自己就感受到了司马婧苓的威亚,先向她表现出了自己的心虚。

  司马婧苓今日坐在高位,一抬眼就能将这整个朝堂的情形给瞧个清清楚楚,更不用说她今日本来就是抱着明确的目的来的。

  从早朝一开始到现在到了尾声,她已经在众臣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就将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以及举止观察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些个臣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自己心中揣测的同时,也在试探着对方的想法,想要从对方那里看一下是否对司马婧苓突然留住他们的行为,有没有什么大概上的猜测。

  其实他们心中,在后来见了这么多人来的时候,心中就差不多有了一个底,只不过就是在这整个朝会的过程中,他们这几个人都没有发表过什么意见,说过几句话,存在感极为不强,就让人将他们忽略了。

  如今司马婧苓突然提了出来,他们在恍然这一口悬在头上的刀终于落下的同时,也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秋后算账的意味在。安康公主刚刚把心中的情绪宣之于口,宣政殿内的气氛就陡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她和司马昭在一旁说着小话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更不用说安康公主其实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声音。

  她口中说出了什么话,全都被在场的这些官员大臣听在耳中。

  他们悄悄地左右互看,互相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想法,要不要一起先向司马昭说声告退,等他再召见他们的时候再进来。毕竟安康公主口中的这事听起来,实在是有些让人心惊胆颤。

  他们虽然为官的时间不算太久,但该有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不管这事最后如何解决,他们若是真把这事给听完了,那他们的人生,也就走到尽头了。

  可是他们虽说全都是心知肚明,可要真正大着胆子提出暂且告退这事来,还是有些不敢的。

  他们心中十分纠结。

  不提出告退的话,遭受的很有可能就是秋后算账;可若是提出告退的话,遭受的很有可能就是当场算账了。

  这个时候告退,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司马昭,自己把他和安康公主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也知道这其中牵涉了什么事么?

  于是他们思考许久,便也还是不约而同地当起了缩头乌龟,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宣政殿内被司马昭叫来的这些官员大臣全部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一般,将自己置身事外。

  而对于司马昭来说,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很明显的改变。

  此刻他的眉头微拢,额头中间已经皱起了几个褶,眼神微微缩成一团,却也不直看着安康公主,而是四下乱瞟,看起来显得极为不耐烦。

  他的嘴唇微微抿着,对安康公主的质问无动于衷。很显然,司马昭对待安康公主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讶、心虚、小心翼翼变为了现在的烦躁、不喜、十分厌烦。

  这种态度完全不加掩饰地就表现了出来,让安康公主想忽视都难。

  安康公主不禁自嘲了一下,

  “也是,我这是在问什么废话呢。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若是皇兄您有什么悔改之意,自然早就会改变了,又何必来等到安康我来问您呢?”

  司马昭敛下眼睑,拒之于外的态度已经很是明显地显露了出来,就差直接写下来,让伺候他的侍中读出来了。

  他微微侧过身子,不再正面对着安康公主,十分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你便离开吧。”

  说罢,司马昭的脚步就微微侧退了一步,看样子似乎是要回去和那几位官员大臣们继续议事了。

  “皇兄这便就是要赶安康走了么?”安康公主低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的语气也也不再委屈与失望,而是十分平静,就像是陈述一件极为平常普通的事情,不带感情也不带立场。

  于是司马昭便转回头来,忍着最后的一点性子对安康公主说道:“朕没有这么说,只不过朕现在却是还有些要事要与极为臣子相商,所以安康你没什么事,便先搁置下吧。”

  “皇兄可真是好打算啊……”安康公主似乎是感叹了一番,随即便与语气一转,阴恻恻、恶狠狠地对司马昭说道,“可是,我安康公主今天来这里,就没想这样淡淡揭过。

  皇兄,做过的事情要承认,不要以为掩饰过了,事情便也就不存在了。当初看到谢荣他死亡时的情景时,你难道没有夜夜做噩梦么?”

  “安康,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司马昭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致,看向安康公主的目光终究是带了很大的怒意,“不是朕做的便不是朕做的,你一定要让朕承认,到底是何居心?”

  “我能有什么居心,只不过就是在帮助皇兄你重新认清你自己,帮助大家重新认识他们的陛下、大御的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安康抬起头来,表情异常的坚定,

  “我,司马婧茹,以大御安康公主的名号来起誓。我确信谢校尉死于宫内,并且与大御皇帝有关。皇兄,你敢起誓这一切真的与你无关么?”

  司马昭完全没有想到安康公主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为谢荣讨个公道,确实是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不过随即涌上心头的就是一种巨大的荒谬以及愤怒之感。

  他眉头竖起,再也没有了往常一贯那样的温和良善的样子,反而凶神恶煞,凶相毕露。

  他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脖子上因为用力都显露了几条青筋。

  他抬起手指着安康公主大骂道:“安康!你究竟想要作什么?这就是你在掖庭那里学到的规矩么?你简直是在拿我皇室的脸面在胡闹!来人,给朕把安康公主带下去关了禁闭,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出来!”

  司马昭看起来气得不轻,感觉似乎真的是被安康公主这一通胡闹给激起了火气。但若是仔细听得司马昭说的话,没有被他的情绪所影响的话,那么就会发现,司马昭说的这些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内容。

  他全程避过了和谢荣以及发誓有关的话语,而是似是而非地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最后还干脆要关安康公主的禁闭。

  这些操作看下来,满满地显示了“心虚”两个字。

  看得清楚其中关窍的大臣,自然在心中有了几分其他考量。而不清楚的,那也无关紧要。毕竟在这种一直都未稳定下来的权势争斗之中,没有看清楚形势或是事物本质的人,一定就会被事态发展抛弃。

  换句话说,这些人的仕途,也就是这样了。

  从宣政殿外进来几名侍卫,就要听司马昭的话将安康公主给压下去。

  安康公主左右挣脱掉侍卫想要来拽自己的手,挺直了身子,保持着身为公主的高贵。

  她高高昂着头颅,面上丝毫没有后悔后退之意,而是盯着司马昭的脸又大声说了一句,

  “皇兄,你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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