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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安小说网 > 颜晓棠伯兮 > 第259章 天生不带
 
法阵有阵眼,禁制有核心,法宝里的原理不外如是。

召南的眼睛惯常是波澜不惊的,但是在短短一瞬间,他看伯兮的目光有了些变化,颜晓棠心头跟着一跳,不自觉地踏前一步,站到了召南和伯兮之间。

召南这一眼来的突兀,去得更快,思忖道:“在识海里动手,恐伤伯兮元神,需寻契机将它惊醒,引出识海。”

鹖央不多话,一转身消失在原地,立即出去了。

有召南在,颜晓棠不方便多说什么,跟上召南一道离开识海,四人先先后后睁开眼睛。

一出来,召南就问:“伯兮,为何笃定是心魔?”

月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不向其他人看,跟颜晓棠碰了一碰,颜晓棠自己也弄不清那是什么,微微摇摇头。

她的心魔是伯兮,那是因为痴恋难解。伯兮性情本不坏,要是他能入魔,早就入魔了,颜晓棠可不觉得伯兮的心底里住着一只大魔。

“无中生有,徒儿想……只能是心魔。”

伯兮见识不浅,当然知道正常来说心魔不会是这么个东西,但他自己或者旁人不免会想起垂云仙子被杀一事,若不是本事惊天,又怎么可能越过几大重境界斩杀大乘期修者?

召南看伯兮额头上渗出虚汗,久坐对他身体不利,便没有说怎么把那东西引出识海,也没有定下时日,宽慰几句就走了。

师父都瞧出来了,颜晓棠岂能看不见?把两位师父送出去,回来就要扶伯兮去躺着,伯兮却按住她的手,看也不看她,不知跟谁说道:“我要回去。”

月出跟着走了,房里就颜晓棠和他两个人,这话就是对她说的。

颜晓棠先笑,然后就恼火了:“诺大天地,你就只认得太微仙宗!”

伯兮放开她的手,在颜晓棠面前他再有理由也欠着她的,只这一条就理不直气不壮,气弱得很。

颜晓棠看得更气,不怕他被惯出性子,就怕他又缩回那一尺方寸的地方,望着外面大好的风光宁死不动。

伯兮垂目袖手,打算就此放弃谈论,颜晓棠不肯放过他,为他做的事她从不计较,但该讨要的她也不会忘记:“师父才来那天,你为什么长跪不起?”

伯兮低低叹气,想站起来,可他哪里能够靠自己做到,手臂撑一下就抖两抖,根本吃不住力,颜晓棠大可以看着他自己挣扎,等他面子里子都被剥干净了再行“逼供”,可她就是舍不得,哪怕孱弱早就是甩不掉的事实,她也见不得伯兮一次次受挫。

“我知道你说了什么。”颜晓棠伸手去扶,一边扶伯兮挪回床榻,一边自嘲笑着:“你一定告诉师父,不管稷菽城里怎么传的,不管我和你同室而居多久,我们之间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始终是她一厢情愿的付出,伯兮只有不得已,颜晓棠说得自己鼻尖涩涩的,不知什么滋味。

“你是戴罪之身,所以你为了我好,要撇清干系……其实,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颜晓棠笑得更明艳了:“你从出生就备受关注,不管什么修为境界什么身份地位的,都盘算着你,看重你,你身边的全是修者,还都是仙宗大家的,连野路子散修也见不到,我却是在凡人堆里混大的,头几年我拜入师门你就没高兴过,早就见不惯我身上的泼皮无赖泥土腥臭味。”

颜晓棠自说自话,走近床榻边不放手,她用了力,伯兮别说是坐下来,就算动个半步也做不到,脸上只见虚汗,不见被揭穿的心虚。

他未必是这么想的,不过颜晓棠以为他自己也许都不清楚是不是这样,总之,她身上没有伯兮为之动容,为之倾心的地方,这不算什么,她一直有自知之明,但是越说越气,初衷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即使说偏了几万里,她还是伤不了春,悲不了秋的德性。

“乘早清醒!你以为你今后还是几个仙宗争破头的天之骄子呢?就只有我这样满身臭泥的货色拿你当宝……”颜晓棠心里带气,嘴里跑风,说话噼里啪啦快得很,“除了我,谁肯哄着你疼着你,吃颗血石榴还不乐意,不就是腻了点吗?那可是我——”

差点说漏了嘴,不过颜晓棠不是因为醒悟过来才刹住的。

伯兮道:“我长跪不起,请师父允准你我结为道侣。”

颜晓棠张着嘴巴一脸不信,这要怎么信?就算垂云仙子复活过来她也不会有这么吃惊。

伯兮进气出气不匀,离着一尺的床榻就是挨不着,没奈何朝颜晓棠手臂上歪,脸上勉强还拿得住:“不论回得去,回不去,我欠着师祖、师父一条命,真相不清,永无宁日,是我的罪孽,终究要赔,非我之罪,方得安宁。”

他长长地说完这段话,将气喘上,接着道:“要赔命,只能负你。”

颜晓棠被神通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先前的话还没信多少,后面的就理清楚了:伯兮的意思是,如果当年的事情真有冤枉,洗清之后就和她在一起。

有个前提,能查得清楚当年的原委,可是逝者已去经年,想查清楚不知道千难万难,不管颜晓棠有多坚决相信伯兮不会杀师祖,必须找出证据来证实才有用。

一追究这些的话,伯兮的说辞不免是白日梦一场空,有敷衍她的可能。

可颜晓棠了解的伯兮是会敷衍的人吗?

这东西伯兮天生不带。

颜晓棠心花怒放,不,怒放不能形容,得是花瓣炸满天烂了那种,明明全身云里翻着似的在飘,面上一派冷静从容:“是因为被我摸了身子清白不保的缘故?”

伯兮喉头一滚,他跟旁人不同他知道,可颜晓棠有好几根大筋跟旁人不同,她不知道!脑子里有合荒桃木,自成天地……

这事伯兮辩不过来,只能滚滚喉结作罢。

沉默就是承认,颜晓棠顿时笑咧嘴:“难怪我请师父答应的时候,师父说他不管。”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一边认命,一边死也要娶,师父懒得理会了。

但是实际上召南进城那天还是昏聩的,伯兮说了什么根本没听到师父耳朵里,否则怎么能眼看着宁婉儿挤兑伯兮,让伯兮跪到昏过去?

颜晓棠是高兴得没有分辨能力了,不过小小细枝末节对她来说不要紧,伯兮能把话说这么“直白”,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高兴,就把伯兮一扑,亏得床榻上软,否则把人扑晕了可太凄惨了。

她都想好了,伯兮要是一辈子不喜欢她,她也没法喜欢其他人了,只能守着他,管他喜欢不喜欢。

但那么硬来总归不够美好,所以哄着、磨着的,要把伯兮给撬开,她这才使劲呢,后头还算着几十年、几百年的苦功,他自己就开了窍,颜晓棠眼睛酸了,鼻子酸了,心里也酸酸的,脸上又笑又愁的。

伯兮就这么接受她了,有点突然不够踏实。

等颜晓棠高兴够了抬头一看,伯兮早撑不住半昏半睡过去,她忙坐起来,用神识探查无碍,再给他脱了衣袍鞋子弄进被子里。

跟着没什么事好做,就侧身躺一边,指头隔着一寸距离描伯兮的眉毛和唇,伤得太厉害,神气儿没有了,光彩没有了,但眉毛还是鸦黑的,不碰嘴唇也知道是软的,这么寡淡刻板的一个人,没有把她当成摆脱不了的麻烦,还记着欠了她,不想负她,她心满意足。

躺了几个时辰,颜晓棠一直痴痴傻傻地看,末了一眨眼,凑过去吻一下,嘴角含笑地起身,走出屋子脸上立即冷下来。

刚刚还没什么事情好做,此刻却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但是心境变了,颜晓棠揉捏了一下指骨,捏出几声脆响,干劲十足地走了。

余下闲话不提,过了一月,稷菽城内有炼虚期修者坐镇的事情已然传扬到万里之外。

颜晓棠向来胆子大,这次更是肥了胆的张扬,由太极道宫发文通传,妖修鬼修们冒着凛冽寒风将一卷卷文书发向附近大城。

稷菽地处偏僻,城也算不得很大,向东还有上百的泱泱大城,每个人口均在百万之上,这一纸文书到处,无不引来轩然大波!

怎么呢?

这文书打头第一个,用的月出“裂魂枪”的名头。

颜晓棠随劫雷下界是挺轰动的,但是这轰动扯不上其他城什么利益,一些远在万里外的城池,甚至根本没听过稷菽城这几个字,连地方都没听过,什么劫雷,什么下界,就只是茶余谈资,一场新奇。

月出就不一样了,他是实实在在赤之原的一个传奇,几十年间名声从无到有,城池大军随着威名一起燃上半天,坐拥三十六城,谁敢轻视?

莞凌渡惨胜,月出元气大伤,赤之原与他有过来往的几方势力都猜他要找地方躲着休养,等待东山再起,想“乘他病要他命”的人多了去了,正排遣人马去找去翻的时候,他自己发文通告……这多稀奇!

但只是稀奇而已,惊人的还在后面。

裂魂枪坦诚他是上界太微仙宗弟子!

上界的传说由来已久,赤之原并非一无所知,不说家喻户晓,不过各城城主是清楚的,上界宗派无数,就跟赤之原的城池一样林林总总形形色色,其中掌管四方的有四家仙宗,各有飞升前辈不知凡几,只说四仙宗掌教真人,那都是大乘期的至尊修者,赤之原霸过天去的那几位炼虚期高手不够格去比较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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