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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谢琳来说,事态转折是颇为突兀的,
当时被鬼狐掠走,反抗不及的谢琳被直接带入大宅深处的大屋,
从那一刻起,谢琳便失去了记忆,
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实体一般,轻飘飘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但在不久后,仿佛有淡淡的青光弥漫,
一时间,感觉自己又有了实体似的,莫名的重新有了踏实之感。
再之后,谢琳就被烈伊恬叫醒了,
迷迷糊糊在烈伊恬的帮助下穿上了衣服,谢琳甚至没心思想想自己为啥没穿衣服。
再接着,就是被带着急匆匆的下山了,
看见大家都平安无事让谢琳安心不少,
但这并不能减弱她的不适感,
谢琳只觉脑袋里乱糟糟的,杂乱的画面频频闪过,让人难以集中精力思考,非常难受。
直至走至半山腰时,谢琳才觉得稍稍好转,
脑袋里的画面稍微理清了一些,
随之而来的,还伴有着一些深刻的情绪,
深沉的悔意,悲伤,以及点点希冀。
谢琳仿佛看到了,
独自坐在大厅,望着空无一人的大宅默默无言的老人,
这是...谢峄炀,伯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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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尾冥狐沈月夕曾动手搜魂过谢峄炀的魂魄,带出了谢峄炀的一部分记忆,
这份记忆作为外物,在其夺舍失败后,却是有一部分留在了谢琳脑袋里。
“对不起...”
谢琳以为自己听到了幻听,
但一行人停下的脚步,在提醒那并不是谢琳自己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幻听。
这一声隐隐约约,不甚清晰,
放在常人听来可谓颇为渗人。
不过言尘等人只是重提戒备,
准备迎击。
回过神来的谢琳发现这声音并不陌生,
正是谢峄炀的声音,
想到了什么的谢琳,试着出声提醒,
“...大家,等一下...”
“等等,别动手!”言尘先一步道,
这让正要出手的烈伊恬收住了攻击。
循声看去,
正是先前那古板的仆人,以及他扶着有些颤巍的老人,从路旁的阴影中出现,
无声无息。
饶是言尘,这下也感受到了这二人身上此时不加收敛的鬼气,这让他不禁捏了把冷汗。
话说急了,自己是仗着知道‘真相’,下意识把谢峄炀老人定义成了被利用的无辜者,万一他妖魔化后已经六亲不认了,这让他突脸来一波还不加防备的锅就得扔给自己了!
谢琳有些感激地看了看言尘,
然后眼神复杂地看向路旁这站立不再行动的主仆二人。
“...伯,伯公?...”
简单的称呼,却似乎让这老人颇为激动,
阴影中的他,无法看清表情,
只见他颤了颤,向谢琳缓缓地抬了抬手,但还是慢慢地放了下去,
“...谢琳,你还愿认我这个伯公?”
谢琳脑海中杂乱的记忆已经逐步清晰,
家族恩怨,沉重而充满了悔恨,
曾经的过于偏执与无情,
而造成的兄弟阋墙,
家族分裂;
事后事前的暗中下绊,
再者不事反省,
逼得血缘至亲远走他乡,再无音信。
甚至还酿成了新的悲剧——拆散了本应和谐的新家庭,
让一个新生的小姑娘,可能再无父母的关爱。
常说时间会冲淡一切,
但对于谢峄炀来说,时间的流逝,只会让他愈加感受到良心的鞭笞,更深刻地为自身的错误赎罪。
他沦至众叛亲离,只因四周的人愈加无法忍受这有些偏执的老人,
渐渐地,曾经人声聊聊的大宅,变得只剩下自己与一位老仆人。
谢峄炀靠在宽大却冰冷的太师椅上,望着空荡荡的大厅,
同时感受到日渐衰老的自己,
“嘉豪,我是不是一个老顽固?”
“...是的,老爷。”嘉豪淡淡的道。
谢峄炀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有些释然。
他知道,这位老仆人,是不会对自己撒谎的。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在不知是释然还是悔过的声音中,
谢峄炀,这位遭受了旧时代思想荼毒,亲手造成了家族悲剧的老人,
在临终前,总算是真正了解到了自身的错误,
随之而来的,是难言的悔恨,
以及,无法弥补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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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这份遥远,如今却又莫名清晰记忆的谢琳,
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在这之前,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位有着这般经历的长辈,
在知道自己从小便只有模糊印象的父母,便是间接遭与这个老人之手时,谢琳自然抱有了恨意,
但老人记忆中的那份凄凉与悔恨,却实在让谢琳不能真心恨上这位老人。
记住过去,不是记住仇恨,而是为了更好地望向未来。
不谈过去的恩怨,
而看现在的这份心情,
谢峄炀老人此行呼唤自己,
不正是为了对自己造下的罪孽的受害者,
亲口道上一声,
“...对不起。”
不知是不是受到这位老人记忆的影响,
谢琳觉得鼻头有些酸,
“没关系,伯公...”
谢琳微笑道。
虽然谢峄炀身处阴影之中,
言尘却觉得,自己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安详的微笑。
一切重归黑暗,
老人已然不在,
不过,
“...嘉豪?你...”谢琳看着那还站在原地的仆人。
那位老仆,一直表现的非常古板的嘉豪,用那机械地声音缓缓道,
“我自然不是真正的嘉豪,不过是老爷心念所至暂时出现的阴魂罢了。”
难怪一直以来表现十分死板,原来并不是真正的魂魄....
“...老爷为了最后来见小姐一面,已然散去所有魂力,只留一丝遗念,才能瞒过那些持械之人,来到小姐面前。”嘉豪语气机械,但却有着莫名的心绪一般,
“...此时,想必老爷已经安详地踏上轮回了...”嘉豪顿了顿,“事不宜迟,我也走了,在此之前,带老爷最后的嘱咐,”
“族中遗产,在大堂之下三尺,我不过一个无法赎罪的老顽固而已,就让我能最后为子孙做点什么吧....”
话音落去,
众人才发现,先前二人所立之处,
已经空无一物了。
一阵山风拂过,
却不再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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