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本来要拽我上楼，纪闵川却拎她走。
“他们俩的事成与不成，好与坏，总该有个结果。赌气没用，逃避也没用，你就让瑶瑶自己去处理吧。”
纪闵川这话是对李妍说，也是对我说。
赌气没用，逃避没用，总该有个结果，有个了断。
好啊，那就来了断。
“妍妍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会他。”
“好。”李妍捏我的手，“你一会儿跟他谈完就给我打电话啊。一定要记得。”
挥别李妍，我踏着沈睿源的目光走近他。
每落下一步，我都跟自己说一遍：要说清楚，要结束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我走近他，借着路灯看见他灿灿的笑容时，理智就分崩离析了。
“我挑了很久的。”他打开手里的盒子，露出其内精致的项链。
项链很美，可却是我不喜欢的浮华。
“不适合我。”
“那你也拿着。”沈睿源抓我手过去，将盒子送过来，“哪有人因为不喜欢礼物的样式就不肯收的。”
我还要推诿，他立马显出不悦。
等我拿稳了那个盒子，他才又一次咧开嘴笑，一排皓齿尽显于外：“刚刚是我误会你和秦昊阳了，你别不高兴。”
“我不高兴不是因为这个。”我捏紧手里的盒子，“我觉得我弄错了我们的关系。”
“我不想听。”他任性起来，好看的脸隐进了夜色里。
我看他时，他躲在逆光的影子中，令我难以判断他的表情。
“还是应该早点说清的好。”
“等你弄清楚了所有的事，再来跟我说你要说清楚。”沈睿源的语气开始加重，带有几分命令的味道，“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但你还不知道。我可以等你……”
“你别等我了。”我深深呼吸，像缺氧的鱼那样贪婪又充满恐惧地迎接每一口空气。
他沉默下去。
“宋安瑶。”
“嗯。”
“让我试试。”
试试什么。
我不敢抬头了。
他的目光灼灼，盯得我整个人发烫。
“宋安瑶。”
“嗯。”
他要说什么，又停了下来，然后又喊了我的名字一遍。
他每一次叫我的名字，我都能感觉到心里的防线垮塌一截。再这么下去，我迟早要成为他池中之物。
像这样的撩.拨女人的手段，他一定特别精通。
可是又不讨厌。
或许没有女人愿意拒绝一场浪漫的爱恋。
我不能再纵容这局面。
“谢谢你的新年礼物。”我冷声说道。
就在他迈前一步时，我呼吸骤停，着急地想要找什么话阻止他再进一步。
“我也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你等等。”
我逃离了他的控制范围，回到楼上。
那条早在元旦时候就准备好了的围巾正静静躺在我的衣柜里。
我抓起装围巾的纸袋，重新回到楼下。
沈睿源还在原地站着，我走的时候他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
等我走出公寓楼时，才发现外面在下毛毛雨。
一场带有深重寒意的冬雨纷纷扬扬而落，落得沈睿源的头顶上有了一层莹白如霜的细水珠。
我掏纸巾替他擦，但他太高，我要踮起脚才够得着。
见我踮脚，沈睿源哑然失笑，忽然蹲了下去。
他一米八三的个头，瞬间缩水成了一半。
我悬在半空的手将落未落，最后还是沈睿源拉我一把，我才想起自己一开始是想替他擦掉头发上的雨水。
我想骂他，因为他用苦肉计。
可是我又骂不出口，我不想让他得意地见证我无法遮掩的关心。
“腿麻了。”他忽然重新站起来，像一棵一瞬之间生长开的大树一样。
然后，他张开双臂，将我圈进他怀里。
他衣服上沾带的雨水蹭湿了我的侧脸，我却没有办法分神去在意，因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平稳有力的心跳上。
这心跳声比他的说话声更有魅惑力，我再听就会永久沉沦。
于是我违心地推开了他。
“这是给你的礼物。”
他低头看我手里的纸袋，眼笑眉飞，“不错啊，你还记得给我挑礼物。”
“嗯，想谢谢你上次在医院守了我一晚。”
我准确无误地看到沈睿源的笑僵在脸上，他沉声命令道：“你把刚刚那句话吃回去。”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哪里收得回。
只不过他想表示他不乐意听。
他想听什么，想我说——在街上看到合适的围巾，觉得他戴了会好看，所以专程买给他，但是又一直害羞，没有找到机会给他，直到今天。
这是又好听又真实的话，可也是出卖自己，暴露心迹的话。
那么多人爱他，迷恋他，崇拜他，他难道会缺了我这一份微不足道的吗？
“外边冷，你陪我到车里坐一会儿。”他说完，顿了下，“行吗？”
他不是一个习惯于征询别人意见的人，向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说一不二。
看到他露出这一面，我不知道该说是自己的福还是自己的祸。
“嗯。”
得到同意，他又来抓我的手腕，牵我到车边，替我开车门，用手挡了挡车顶，以防我不小心撞到头。
坐进副驾驶的那刻，我忽然生出新的念头——我是不是应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看待那些曾经在他身边逗留的女人，谢谢她们花费了青春和心思共同调.教出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毕竟我是不劳而获捡漏的那个。
“现在带你去吃上次没吃到的那家生煎。”沈睿源一副骗人得逞的表情，同时示意我系好安全带。
我照办，刚扣上安全带，李妍就打电话来。
“你们谈好了吗？”
“还没。”
“瑶瑶，要是他能像纪闵川这个混球一样归顺，你也不是不能考虑他……”说到这里，李妍叹口气，“我刚问过了，纪闵川之前交往过七个女朋友呢！”
这个数目只怕是纪闵川起码除以了二才说出来的吧。而且谁知道这个“交往过”是个什么定义。
再者，纪闵川和沈睿源也没有核对过数据，谁知道到底谁多谁少呢。单从铁盒里那一叠照片来看，我觉得还是沈睿源在数量上胜过纪闵川一筹。
呵呵，沈睿源赢了，但这于我而言没有丝毫值得骄傲的。
沈睿源将车开到了一条步行街，停了车后，他叫我别动，自己从车上摸出一把黑伞，先一步下车撑开了它，然后绕过车头，替我开车门，接我下车。
“能享受这种待遇的，保准你是头一个。”他兀自说道，然后锁了车门，捏紧我的手腕，带我往那个有几分古典韵味的老牌坊下边走去。
这里是一条由老村落改造翻新而成的食街，街道两旁全是各色各样的美食商铺。
这条街上的确有一家很出名的生煎店，店铺开张不到一年时间，但已经远近闻名。
之前，我和李妍一起来过，可是到现场一看，不禁被大排长龙的队伍吓住。为了安抚躁动的胃，我们当时去排了队，可惜的是我们还离店铺很远的时候，就接到通知说当天的分量卖完了。
自那之后，我的热情就打消了，就算别人再怎么说好吃好吃，我也不想再品味一次败兴而归的感受。
现在，我好奇的是沈睿源想怎么办——他要带我去排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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