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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安小说网 > 春夜方疏默沈令戈 > 25 Chapter 25
 
这是我与沈令戈第一次单独吃饭,原本以为气氛会很沉默,毕竟我与他各方面相差如此之大,实在不像共同话题有很多的人。

我怕沈令戈说的东西我听不懂,或者我聊的事情他看不上,因而来到路上很是担心别扭了一会儿。然而餐桌上却不如我预想的那样尴尬,沈令戈虽然寡言,但我看出来他为了让我放松,轻声与我聊了许多,不时给我夹菜,处处照顾我,我倒真的不再那么拘谨。

沈令戈是与我同校的学长,我入学那年他正大三,不过我从未见过他——应该是,否则对他这样样貌出众的人我怎么会没有印象。

因为有两年在一所学校共同生活学习过,我们说了一些当年关于S大的趣事,交谈中我发现我们的社交圈竟有重合的小部分。大概是当时的某个比赛需要跨专业组队,我们班级里学习成绩优秀的班长同学不知道怎么幸运地申请到参加沈令戈他们队伍的资格。据沈令戈说他们现在也偶尔有联系。

空间与时间交错的相遇,我忽感缘分奇妙,笑着问他:“沈先生认识我们班长,那或许见过我吗?”

沈令戈正用筷子夹起一只虾仁,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将虾仁放在我的盘子里,眼神落在我的身上说:“见过。”

没想到随口一问是这样的答案,我睁大眼睛:“真的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沈令戈放下筷子,看着我没有说话,目光沉沉。

忽然有种郑重和严肃的感觉袭来,我也不自觉地放下筷子,讪讪地问:“怎么了?”

沈令戈摇摇头,拿起一张旁边的纸巾。

我怔怔地看着他举着纸巾向我伸手过来,然后在我的嘴角擦了擦。

沈令戈微微一笑,将用过的纸巾丢进骨碟:“沾到酱汁了。”

“……谢谢。”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隐隐发烫,而我因为自己吃饭竟像小孩子一样饭渍沾到嘴边不由尴尬和懊恼,忘了方才正在进行的话题。

但沈令戈重提说:“我第一次见你时和元枫没有关系,是在门开了见到你的。那次你穿了一身浅色连衣裙,我错以为是女孩子,后来才知道你是男生。”

曹元枫是我大学时的班长。

怪不得之前沈令戈对我是男生一点也不意外,我还疑惑明明没见过几次面,他如何看出来的。我记得他说的那次,那天是我十九岁的生日,第一次穿裙子出门,和乔依楠戚昱去酒吧庆祝我成年后的第一个生日。

也就是在那天被同班同学席暮柏撞见,与他纠缠了好几年,没想到在同一天,沈令戈也在场。

只是我没有遇到他。

我忍不住想,如果,如果我认识的是沈令戈,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情景?

我忽有些低落,默默吃饭。

沈令戈也没有说话,似乎在出神。

过了一会儿,我想起一件事,说:“那沈先生前段时间在地铁上就认出我了吗?”

沈令戈看了我一眼说:“起初并不确定……怎么了?”

我笑了笑:“没有,我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地铁上跟沈先生说话时,我们互相介绍彼此,你的表情有些奇怪。我刚才联想起来,还以为那时候沈先生就知道我的名字了。”

沈令戈静静地看向我,然后忽一笑:“有吗?我记不清了,可能是觉得你有些面熟吧。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大学时见过你的。”

“唔……这样啊。”

其实我对沈令戈与我产生交集的时间和缘由还有些迷糊,他到底什么时候想起我的,又如何决定想让我假扮他的交往对象,是看了我的资料才了解我不光是他的学弟还是同公司的下属,还是在之前就认出我,在他的决定里有没有起作用等等都不甚清晰,但见他谈这些的兴致不高,我便不再问。

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提这些也没有意思。我本就不是刨根问底的人,而沈令戈一向神秘,我索性抛到了脑后。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不巧外面下起了雨。

虽然对约会有一定的影响,不过我们本来就没有既定的行程,又开着车,随机应变就是了。

我们在门口等人将车开过来。

雨下得不大不小,从屋檐上淅淅沥沥地落地,形成轻薄的雨帘。偶有夹杂的凉风吹来,我身上薄薄的针织衫不起一点作用,直接扑到皮肤上激起一个寒颤。

我站在沈令戈身边抱着双臂看雨,心想天气预报一点也不准。

沈令戈转身向我,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披到我身上。

我一愣,忙推说:“没关系,你穿着,会着凉的。”

“穿上。”沈令戈并不听我的,握住衣服边沿让我穿上。

我无法,只好听他的话将两支胳膊穿进袖子里。沈令戈的风衣对我来说稍大,衣袖盖住半只手掌,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冷香,我一下子感到身体温暖起来。

沈令戈微微弯腰替我将扣子一颗一颗系好,我不知怎么,也忘了要自己来,就愣愣地低头看着他动作,直到系到最上面的倒数第二颗圆扣。他把最后一颗扣子留下,然后帮我整理好衣领。

我回过神来,感觉心脏跳得很快,面皮发烫,低声说:“谢谢。”

“不客气。”他里面穿了一件款式简单的白衬衫,下摆收进黑色西装裤的腰里,显得肩宽腿长。那肩、背、腰的线条流畅,衬衫裁剪无比贴合肌肉纹理,让人忍不住想象里面蕴含着怎么巨大深沉的力量。

我不敢再看,移开视线,望向雨幕中。

沈令戈说:“现在去做什么?”

我有些费脑筋,原本想好的商场已经逛过了,便说:“你决定吧,我也想不好。”

车子驶过来停在我们前面,沈令戈撑起从店里取用的伞,我随他一起走进雨里。他说:“看电影怎么样?”

我想了想,正好有一部想看的片子上映,点头同意。

沈令戈将我送进副驾驶,说:“那你挑一挑想看什么。”

到了影院,同时有两部爱情喜剧片,一部警匪剧情片,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一部国产动画,还有我想看的那部文艺片在售票。

我问沈令戈的意见,他表示自己不常看电影,让我决定就好,我便愉快地买了两张文艺片影票。

这部电影的导演一向擅长文艺片,作品冲着奖杯去,从来都是叫好却不叫座。我们进场时,入口处几乎没有人在排队。可能也是快到了下映时候,影厅里零零散散没有几个人,我有种包场的错觉。

我与席暮柏恋爱时,约会项目向来由他决定。他不喜欢两个多小时全程安静地坐在影院里,总说是在浪费时间,因此我们很少来电影院,更别说让他来陪我看我偏爱的这种类型的电影。而乔依楠和栗子喜欢热血的超级英雄电影,对致郁的文艺片敬谢不敏。

我不愿意自己孤零零地坐在影厅里看悲伤的电影,回想一下,我都是等电影下映后一个人在家里看。严格算起来,这竟是第一次有人陪着看我喜欢的影片。

看的过程中沈令戈与我都没有说话。电影在后半段进入了高潮,说是高潮,导演却用平淡的手法表现,没有歇斯底里的失控,一切都在日常轨迹上有序进行着,然而愈是这样,哀痛来得愈是深沉。

起初我只是感到有温热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渐渐的,悲伤无法自己,我感觉对情绪的控制力正在离我而去,我捂着嘴,竭力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接着,一张纸巾出现在我的面前,是沈令戈。

我接过来,转头看他,恰巧与他的目光对上。

我想扯出一个笑让他不要担心,却在看到他幽深漆黑、在银幕下仿佛会发光的眼睛时,愈加难过,就像受伤的人在遇到可靠的朋友时忍不住放纵自己,伤口比独自一人来得更痛。

我们对视几秒,我看到沈令微微笑了笑,接着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眨了眨眼,眼睛湿润,视线里一片模糊漆黑。

忽而,我感到一阵温热气息靠近耳边。

我听见沈令戈好听的低沉的声音,带着热气、温柔和安抚,在我耳边说:“默默,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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