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珑拦不住，就坐在灶洞后面，看着他一趟一趟的拎水，偶尔还说两句冷笑话。
等他弄完了水，自己也累的满头大汗。
“媳妇，可以洗了。”顾二爷喘着气，瞅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狼见了肉。
“这儿是寺庙，你若是急躁，就去菩萨前跪着念经。”林珑打趣他。
“爷又不是和尚，打什么坐，念什么经。”
顾二爷跑去外面淋了凉水，等媳妇洗好了，又把水一桶一桶的往外运。
找点事做，总比脑子放空瞎想的好。
事儿也不多，等他忙完了林珑早躺到床上了。
这床硬的很，下面只有薄薄的一层褥子，盖被也很薄，好在身边有个火力旺盛的人，挨着他睡，一点也不冷。
不过，她还没睡着，就被顾霆玉薅了起来。
“走！”顾二爷只说了一个字。
林珑不得已又重新穿好衣服，也没正走门。
顾霆玉揽着她直接跳上屋顶，几个起伏，经过黑呼呼的院子，到了一处十分落败的院子。
刚一落地，就听见有个哼哼唧唧的声音，好像是疼的在叫。
顾霆玉一言不发的牵着她，走到一间还亮着昏暗油灯的屋子，轻轻推开门，里面一股浓重的药味，都快把她熏吐了。
“谁？”里屋有个沙哑的声音，像是受了惊吓。
顾霆玉走过去点了屋子里的油灯，灯光亮起来，屋子里光线也好多了，里面的情形自然也看的清楚了些。
林珑瞧见躺在那儿的女子，抽了口凉气。
不过才一日，柳月就好像老了十岁，而且神色憔悴，她坐在床头，一双腿平放在那，姿势诡异奇怪。
“我将她废了！”顾霆玉平静的陈述事实。
柳月看清他们二人，眼泪瞬间涌出，“你们……你们还来做什么？看我还不够惨吗？殿下好狠的心，奴婢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要这般惩罚奴婢，倒不如一剑杀了我省心！”
顾霆玉拎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小厅里，面对着她，神色冰冷，“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钱嬷嬷病的很重吗？本王征战沙场多年，死人是什么样会不清楚？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不会有人检查钱嬷嬷的尸首，你用什么害的她？让本王猜猜，是枕头吧？”
“还是被子？你的丫鬟杏儿，什么都说了，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她替你望风，你下手杀了钱嬷嬷，若是只有这其一，本王还不至于如此愤怒，你更错的地方在于，你想把此事强行栽赃到夫人头上，想让她愧疚？想让本王对她心中嫌隙？你这种人死有余辜，但本王不会让你死，你就在这里苟延残喘的活着。”
林珑起先听的震惊，但是转念又一想，好像也不奇怪，早该想到的是吗？
只是……用被子捂死人，她怎么下得去手。
柳月忽然大笑，疯了似的笑着，“殿下果然还是那个最无情最冷血的人，没错，是我杀了钱嬷嬷，她答应要给我最好的生活，要让你纳了我，让我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可是她没做到，我在宫里熬了那么些年，不是为了自己空等着老去的，还有她！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殿下对她一心一意，我想不通。”
顾霆玉紧抿着嘴，不再说话。
他要说的都说了，其他的并不重要。
柳月用充满恨意的眼睛瞪着他们，这恨意似乎都要将人千刀万剐。
林珑深吸了口气，平静的道：“我与殿下的事，轮不着对你交待，你算个什么？既然你害死了钱嬷嬷，下辈子就在这里为她赎罪，一辈子都别出山门。”
柳月瞪大眼，忽然像是知道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兴奋的叫着笑着，“殿下看见没有，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她也一样是个心肠狠毒的女人，殿下，你被她骗了，被她骗了。”
顾霆玉皱眉起身，“走吧！让她一个人疯吧！”
林珑在走到门前时，回头看了眼柳月，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可是目光是不解疑惑。
“柳姑娘，你觉得不解的事，在我看来，却是再自然不过，他与我互相喜欢，成婚走到一起，这是我与他的缘份，旁羡慕不来，谁也无法替代。”
若是当初没遇见，也没那样的乌龙事。
两个人隔着千山万水，也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从柳月房里出来，顾霆玉有些担心的问：“你是否觉得我太狠了？”
“不狠！钱嬷嬷一条命，换她一双腿，怎么会狠，杀人偿命，没让她偿命，只让她失去一双腿，已经宽容了，再说了，她害了我那么多次，我看上去像是宽容的人吗？”
为了保护她在意的人，她不介意狠一点。
顾霆玉握紧她的手，心中舒畅了许多，就知道他相中的人，也是与他心意相通的。
一夜好梦，林珑早上醒来时，身边已没了人，外面的院子有呼呼的耍拳声。
推开窗子，就看见那个人站在晨雾里，耍着一套不知名的拳法，虎虎生威，拳风四起。
林珑笑了下，起身穿衣洗漱。
脚步轻轻的走进厨房，想着早上该熬些粥，柜子里有新鲜的小黄米。
她舀了半碗，淘洗干净再倒进锅时，加了些水，起大火烧开，再转小火就好了。
光是小米粥肯定不行，她又做了葱油饼。
小葱是园子里的，她卷了裤脚下去拔了些。
挑了最嫩的择洗干净，面粉加水搅成糊糊，再加两个鸡蛋，加入切碎小葱。
从灶下掏出几块烧红的木炭，单独弄了个小锅，摊葱油饼。
菜籽油是用当季新打的油菜籽，经过蒸煮压榨而成，因为味儿重，有些地言的人吃不惯。
林珑前世是徽州地区的，那儿的人都喜欢吃菜籽油，闻到纯正的菜籽油香味，食欲都要被勾起来了。
她提起油壶，往小铁锅倒了油，等温度一上来，那喷香的味道，她一闻就知道是不是正宗。
看样子这大悲寺肯定做了不少的油菜，现在也是油菜花期，等会出去瞧瞧。
顾霆玉回屋洗了澡，换下衣服，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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