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白漫不经心的抬眸瞥了眼前人一眼。
老者只觉心口一冷，淡漠的眼神，好似冰锥扎入心房一般，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想要后退。
四长老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站稳，僵硬的挺直腰背，与之对视。
阎白貌似不经意般，看着他的小动作，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淡淡的说：“犯罪现场。”
四长老身形微微一颤，默默的盯着阎白看了一会，侧首看向身边的人。
剩下三位长老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
这个图案涉及鲛人族的秘辛，本该在夜绾绾继位族长的时候，就告知对方的。但，因他们对夜绾绾身份的排斥，五位长老一合计，隐瞒了很多东西。
阎白低头，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好似没有发觉他们的动作一般。
四人沉默的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后还是由四长老开口，一脸凝重的询问：“冥主，不知您可否将涉及的案子告诉我们？我们……”
他忍不住又顿了一下，像是在下某种决心一般，眸中神色变化莫测，默默的吐了一口气，幽幽的继续说道：“我们好判断这个图案，究竟在案子中起了什么作用。”
“呵——”
语落，他听到一声毫不掩饰的，满含讥讽的轻笑。
四人脸色齐齐一变，抬眸就见阎白施施然坐直了身子，嘴角浅浅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四人。
莫名威压压顶而来，四人只觉心口一窒，有种被人掐住了咽喉的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一步。
阎白眼底的嘲讽又深了一分。
男人手缓缓抬起，点了点他们手中的照片，“不如，你们先告诉，这是什么，我再说？你们知道的，我阎白，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眼前四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同他们打游击战。
四长老眸色一沉，转开了与之对视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思考，就感觉手袖被人扯了一下，他顺势扭头看去，就见老三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心头一震，压低声音，不太确定的问了一遍：“真的要说？”
老三点头。
四长老抿唇，有些怅然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眸中的神色发生了些许变化。
阎白依旧如没看到他们的动作一般，嘴角弧度不变的看着眼前人。
四长老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这个图案，确实是我们鲛人族一个秘法。只是，它被做了改动，使用后的呈现的效果也不一样，我想，族……族长，应该告诉了你一点。”
阎白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她说她只见过，具体有什么用，没有详说。”
夜绾绾给的信息不太全面，想来，当初她也只是无意间看到过一点。但因为眼前这群人的阻拦，她还是错过了一些信息。
四长老面色不佳的点头。
“嗯，这是我们鲛人族的秘密，应该说是禁忌。”
阎白听他用最简单明了的话语，将所有的事情托盘而出，心思转了转。
与夜绾绾所说的对上了，后面的是未知。
“你的意思是，这符号可以收集魂魄，做成傀儡一般的亡灵大军？”
四长老眸中滑过一抹沉痛，重重的点点头。
“当年，她也没有想到阵法会出错，变成那样的情况。最后，她以身献祭，散尽一身修为，以魂飞魄散的代价，才将那场动乱压下。老祖宗为了用这件事警戒我们后人，才将这件事完整的记录了下来。放在了水月的最深处。”
最深处。
阎白默默的琢磨了这三字，脑中第一个反应，是墓地后的一个山洞。据说，那就是水月的边界，还说，山洞后，藏着去另外一个世界的通道，只是从未有人通过。
夜绾绾接管水月的时候，维度没有去过的地方，就是那个山洞。
“不介意，带我去看看？”
音落，他就见眼前人的脸色刷地变了。
那是他们藏起来的，最后的秘密。
以前只有每任族长和长老可以进去。但夜绾绾不是他们承认的族长，故而，他们根本没有将那个地方告诉过夜绾绾。
现在……
“不行，您不能去。”
五长老深呼吸，几乎没想什么就出口拒绝了。
阎白挑眉：“哦——为什么？”
五长老只觉对方透着沉冷的目光，好似一眼就将自己看穿一般，心底藏着的小九九，无一丝藏匿之地。
他心口一紧，面色如绀的躲闪着对方的目光，大声说：“那是我们鲛人族的圣地，除族长与长老外，不得入内。”
“是吗？”阎白淡淡笑出了声，“那不如，我现在就让我母亲，将族长的位置，传给我？”
“竖子而敢！”三长老一下没忍住，跳出来指着他鼻子，生气的大叫：“族长换位，如此大事，岂是让你如此儿戏的！？”
“不过一个族长之位，有什么可言大？我手上的事情，现在已经涉及到四条人命了。我没有一点心思在这同你们浪费时间。若是你们不肯，我不介意爆了水月，去找我自己想要地方。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阎白抬脚，轻轻点了点脚下的地。
“这里离幽冥有多斤？我不介意让水月，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当年的水月，也是在陆地上的。浮在广阔的海洋中。当时的鲛人族，还是君主制，娇纵的公主，惹恼了天界的战神，为鲛人族招来的天怒，在天雷之下，生生给劈到了水底。
而现今，虽是末法时代，灵力稀缺，但眼前人的依靠，是世间千千万的阴魂。只要有人的生生不息，阎白身上的力量就会源源不断。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而反之他们自己，族内有天赋的少年，愈发少了，加之空间阵的损坏，闭关锁门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前进了，现在的情况，甚至比千年前引来天怒时，还要糟糕。若真的惹怒了眼前人，他们不敢想象将会面对怎样的后果。
四人面面相觑，低声商量了一会。纵使有万般不愿，最终还是只得点头同意。
只是……
“冥主，有一件事，我们需要提前告知于您。”
阎白面无表情的点头。
“圣地是活的。”
活的？
不等阎白琢磨出这两字的意思，就听对方接着说到：“圣地会自己选择可以进入的人。而每一个能进入的人，最后才能成为鲛人族的领导者。这也是当初，族长没有去过的原因。”
阎白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自己不被承认进不去，就是自己的原因，不能怪他们。
他冷笑，略带讥诮的扫了他们一眼，毫不在意的点点头。
他们见他点头，脸色的神色终于稍微好了一点，悄悄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绪。
阎白起身，示意他们带路。
另外，离开前，他让他们吩咐一下，让人照看好楚念瑾。
“若她出事，我不介意撕几条鱼来换一下。”
四人闻言，脸色青黑交替，感觉下一秒就会爆炸一般，最后却也还是敢怒不敢言的点头表忠心。
阎白对于他们心底的想法，没有丝毫兴趣，交代清楚后，便让四人走快一点。
一行五人，脚下步履飞快，在路人看来，几乎是一个残影飘过，连人影都没有看清。
在路过的墓地是，阎白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墓前的楚念瑾，嘴巴一动一动的。不过隔太远，他听不到楚念瑾在说什么，这是对方脸上哀恸的表情，勾起了他心底的一丝恻隐。
他疑惑自己的心绪转变，很快收回了目光，继续行路。
领路人停下脚步时，阎白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洞口。大约五米高，能见度不到半米，目光所及，都是一片漆黑。
他稍稍偏头观察了一下，隐约感觉到一股道不明的气息缠绕着自己的心口。让他的心莫名生出了几分浮躁。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轻轻抠了一下自己指甲，微微的刺痛，将他的思绪勾出，略微清明了一点后，他侧首看向站在自己的四长老。
正好对上对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您看做什么？”
四长老对于气的感觉十分敏感。他是第一时间发现阎白的不对劲的。
他知道，这是圣地对阎白的迷惑，也是圣地对于认可者的一个考验。他们都经历过。
第一关，幻境。
只是，他没有想到，还未进去，考验就开始了。
这情况，曾经只有一位族长经历过。
那位族长，带领鲛人族渡过了天怒，是鲛人族史上，最大的英雄。而现在……
阎白身体上，只流淌着四分之一的鲛人血，他又怎么可能？
不等他想明白，身旁人的瞳孔，已经变了颜色。
另外三人的惊讶不比他小。
“怎么可能，还没入洞，考验就开始了！”
咋呼的三长老，直接跳了起来，声音几乎破了调，隐约有种崩溃的感觉。
阎白不知他们的感受。
他只是有些意外自己周围的变化。他刚稳住自己的身形，与四长老对视了一眼，眼前的环境，蓦地变了。
“来来来，西瓜便宜卖了啊！”
“包子，好吃的包子，只要一文钱。”
……
熙熙燃燃的人群，吵吵闹闹的声音，甚至路过的人，还会不小心撞到他的肩膀。
一切看起来，还真的就像真的一样。
但阎白心中清楚，这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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