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奕翰手机铃响起的时候，他才刚从上级的办公室出来。
那个案子的情况太过复杂，还牵扯到了一些zhengzhi相关的东西，报告他就打了五六回才把这事搞定。好不容易得了一个休假通知，就接到夜绾绾的电话。
他说实话，在看到屏幕上闪烁着夜绾绾的名字的时候，他全身心都是拒绝的。他真的、十分、特别想假装没有看到这个电话。
但是，第一，情况不允许，第二，他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像有了自主意识那般，滑下了接听键。
当他耳边响起夜绾绾的声音的瞬间，他仿佛就看到自己假期在同他挥手说“拜拜”。而听外以后，他整个人都已经升华了。
生再无可恋了。
他最后也是以一句“我知道了”挂断了电话。
他长叹了一声，转身又走回了，不久前才离开的上级办公室。
牧奕翰所在的部门，叫特殊案件处理组，办事的方式，也很特别。只要是他们组里的三人，任何一人确定了案子的性质，这个案子就可以转到他们手上。手续也十分简单。
所以，牧奕翰在接电话的当天就带着文件坐上飞机去湖城了。
这次，他是自己去的。他想的很简单，反正阎烈和夜绾绾在那，他们全组去了也没太作用。
而且，他想到了自己交上的报告，觉得自己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快就能结束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一想到这，在飞机上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不小心把身旁的乘客吓到了，他连连道歉。
夜绾绾挂电话的时候，没有牧奕翰会那么快赶来。
“我这边搞定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她走到阎烈身边询问。
阎烈早她一步挂断了电话，只是面色并不轻松。
“他现在不相信我的话，还发脾气了。”
夜绾绾耸耸肩，拍了拍阎烈的肩头，表示理解。
一个刚了一辈子的警察，在退休前，突然有一个人跳出来，伸手给他看一些，在他看来乱七八糟的东西。即使换了夜绾绾自己，也不会相信的。
阎烈轻叹出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说我是魔怔的。把我臭骂一桶，还说，若我再提这些事情，就放弃这个案子，回桐城去当我的山大王。”
夜绾绾惊讶的挑挑眉，“他真这么说啊？”
她实在想象不出，午餐时看着温文儒雅，不像警察，更像一个文人的老者，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阎烈失笑。
龙锴的外貌本就有欺骗性。据他自己说，当初刚入警局的时候，还被叫过小白脸，经常被前辈欺负。他要是真的端起来，还真的那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但骨子里，还是带着匪气的。
夜绾绾默默的摇摇头，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沉吟片刻道：“那我们现在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牧奕翰过来了。”
阎烈嘴角轻抿，万般无奈的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夜绾绾又重重的敲了他肩膀两下，微微提了音调：“那既然没事，我们就去玩吧！”
突如其来转变的话题，让人始料不及。
阎白听言，跟着欢呼的叫了起来。
“真的可以去玩了吗？”
他梦想中的旅行，可不是在刑侦局渡过的。不久前，他已经从一个司机上了解到了好多好玩的地方。
夜绾绾“嗯嗯”的点头。
她本来就是想来旅行的，她也不想把时间都用在案子上。
眼下，既然已经没什么地方可以用到他们了，那还不如就放开了去开开心心的玩一场，等牧奕翰来了以后，再全心全意的去查案。
阎烈看着两人兴奋的样子，停在喉头的拒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转念一想，反正秦子恒，加上他手下的人，这会都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给他设障碍，查起案来，也不得劲，还不如就听夜绾绾的，放开玩一场，等到真正可以镇场子的人来了，再专心查案。
阎烈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就想通了，情绪受他们感染，也一下高涨起来，点点头响应夜绾绾的提议。
“那么，去哪，你们有什么提议吗？”
“游乐园！”
阎白听言，一下蹦了起来。
这可是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地方啊！
阎烈答应过他，但在桐城的时候，一直没有机会。
这会遇上了，他绝对不要错过。
夜绾绾与阎烈听到回答，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神色，笑意中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无奈。
阎烈弯腰，将小家伙抱起，“你不觉得，就一下午的时间去玩游乐园，浪费了点吗？”
阎白不太明白，小声“咦”了一下，转头去看夜绾绾。
夜绾绾点头：“游乐园啊，都是带着点零食，早上去了以后，再里面玩一天，晚上才出来的。”
阎白撅着小嘴，一脸纠结。小脑袋转的飞快，一会看阎烈，一会又看夜绾绾，心里总觉得他们是在骗自己。
“可我想去呀。”
夜绾绾倒没有拒绝他，只说，若这次去了，没玩够的话，下一次想再去，可也是有条件的哦。
一阵挣扎后，他终于撑起了身子，一脸坚决的说：“嗯，就这次去。”
“既然你想好了，那么我们就去吧。”夜绾绾点头同意了。
“欧耶！”
阎白兴奋的像一只大虾，在阎烈的怀中扭来扭去。
阎烈轻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消停一点，将人放下，牵起他的手，转身离开。
杜畅回过神，挣扎了半晌，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疙瘩，想要去问阎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已经离开了。
他出门，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中五味杂陈，也顾不上其他，跑去找秦子恒要阎烈的手机号。
秦子恒对他丝毫不掩饰的急促的态度感到奇怪，“他发现了什么吗？”
杜畅和秦子恒是一个学校出来的，虽然不是同专业，但也算师兄弟。
他毕业以后，从跟着师父实习，到师父退休，他一直都在湖城工作，也一直个秦子恒配组。这情况若在封建时代，他就是秦子恒的嫡系了。
秦子恒对阎烈的态度，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他这时听到对方的问话，不禁有些犹豫。
他刚才在验尸房里看到的东西太过匪夷所思了，一时半会，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阎烈刚才去验尸房了。龙局打电话给我，要我全力配合他的工作，他要什么，我就得给他什么。”
他斟酌了一下语句，徐徐开口。
秦子恒听了这句，就忍不住开口截断了他的话。
“他找到线索了？”
杜畅有些纠结的咬了咬唇，终是带着些许无奈的点点头。
“我现在不确定，那是不是线索，但情况，真的太过诡异。我现在想找他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子恒闻声，刷地站了起来。
“这个暂且放下，先带我去看看。”
他说着，已经越过杜畅朝外走去。只是走了两步后，他回头发现杜畅还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发愣，不知在想什么。
“你想什么呢？快走啊！”
秦子恒又倒回来，抓住人的胳膊，将人拽走了。
杜畅一想到一会还要解释自己看到的情况，心脏就控制不住怦怦乱跳。
当秦子恒去到验尸房，经历了一遍杜畅经历的事情后，只觉自己整个脑子都结在了一起，嘴巴不停的开开合合，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有种走错地方的感觉。
杜畅心里的感受，也不比他好多少。
他轻叹一声，走到椅子边，“啪”的一声坐下，略显颓然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即使不想相信，这些东西，也是清清楚楚的摆在他们面前了。想要否认，都一直在戳他们的眼睛。
秦子恒亦是一脸丧气的样子，默默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过了一会，他蓦地跳了起来。
“从天台上带回来的尸体呢！？”
他猛地想起来还有这个。
杜畅听言，也惊的蹦了起来，有些结巴的说：“在……在……在冰柜里。”
他回来的时候，本想验的，但后来被龙锴的电话给打断的，便又放回了冰柜了，事情接二连三的来，他一时也忘记了。
他几乎是一溜小跑的冲到冰柜前，找到属于女尸的各自，猛地拉开的柜门。
秦子恒也跟着，站在他的身后。
柜子打开的同时，他们也傻眼了。
之前还算完整的尸体，现在胸部以上的部分已经没有了。而因放在冰箱里，尸化的水也冻成了冰，散发着阵阵不可言喻的味道。
“这……”
杜畅回头，与秦子恒大眼瞪小眼。
秦子恒回神，有些颓丧的摇摇头，表情仿佛在说“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半手捂脸，一边挥手，一边向后退。
此时杜畅心里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只是，现下事情的变化，已经超出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了。
他转回头，盯着女尸看了一会，一言不发的合上的冰柜门。脑中不停的催眠自己，他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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