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心难测
这话说得韩保正挺不乐意的。什么叫做被楚军杀的溃不成军。他周行逢这么说，是因为人家是楚军，你张廷伟还是堂堂正正的蜀军，怎么也这么说啊！你小子在兴元府的时候，不是挺会说话的吗？怎么一跑到关中来，就立刻变得样子了，说的话怎么这么的不顺耳啊。在你心里面，难道我们蜀军就真的比他们楚军差吗？韩保正毕竟大元帅，心里有种被人小瞧了的感觉，眼皮子低啦着，大长脸阴沉着，非常的不爽。
当下，韩保正扳着脸说道：“张判官，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啊。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咱们应该谨慎从事。陛下让我执掌军队北收关中，我要上对陛下负责，下对官军负责。传令赵彦韬，让他留下一彪人马维持灵台县的秩序，其余人马立刻北进到距离灵台县20里的百里镇，中军随我进入灵台县，后军就在此地安营扎寨，多派斥候，严密巡逻，万不可因为今日之胜，而沾沾自喜，疏忽大意！”
“遵令！”传令兵“蹬蹬”传令去了。
张廷伟楞了一下，他有点明白了，自己的这位同党上司，这是给自己脸色看呢，我招你惹你，你至于这么指桑骂槐吗？张廷伟心里面挺生气的，去年，确实是我建议王招远王元帅追击的，可是你小子也一样活跃异常啊，要不是你一个劲儿的撺掇，王元帅能出兵嘛，你职位可比我的大好多呢。合着打了败仗，这事儿都赖到我头上来了！我这个冤啊！张廷伟脸一扭，不再理会韩保正了：你丫就是一老鼠胆，皇上用你做元帅，真是。。。真是走眼了。不行，我得参他一本，免得万一有什么差池，这责任可别落到老子头上来。
说实话，灵台城的顺利攻克，并没有让韩保正高兴起来。为什么呢？这一切似乎和去年非常的相似，去年的时候，周军也是被蜀军杀的丢盔弃甲，从凤翔城逃之夭夭，王招远的大军兴致勃勃的就冲上了关中大平原，结果，被郭荣的白衣军一个冲锋就给击溃了！现在，灵台城又是这么容易被攻下来了，下面的泾州会不会还是一个套呢？可是，楚军一轮连战连战又是事实啊，对面周军会不会因为主力北伐，所以军力削弱了呢？他现在十分的犹豫，想伸手吧，又怕扎手，可眼睁睁看着吧，却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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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保正的大军进入灵台城仅仅相隔了3个时辰，正在渭州的马光猛就得到了消息。
“大帅，您夺取陇州还好说，毕竟这陇州在凤翔的西边，也算是为凤翔解除了后顾之忧，可是，您现在又打下来了渭州，这。。。这是要做什么啊？这一带可都是些老弱残兵，有点。。。有点这个鸡肋的味道，打不打都没什么关系啊。大帅，您心里到底在考虑什么呢？”申屠从坚在一旁问道。申屠从坚别看是个大老粗，可还是藏着一句话没说呢，马元帅你把陇州、渭州打下来，是不是想像在凤翔那样调动泾州王振益的周军呢？可是，不管人家上当没上当，蜀军已经冲过去了，他王振益没空管我们了。
“申屠，最近的仗打得是不是不过瘾啊！呵呵，不要着急，咱们马上就要打一场恶战了！”马光猛激将道：“就怕申屠你关键时刻犯含糊啊！”
申屠从坚眼睛一亮，道：“大帅，您是要回军进入关中了吗？”眼下的情况很简单，这一片也就是泾州的王振益和关中的高怀德有实力，其他地方周军防守都很薄弱。可是，打仗你不能老捡软柿子捏啊，尤其是人家的主力还没有动作呢？咱们北进走得远了，万一高怀德从长安冲出来，斜刺里断了我们的归路，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在申屠看来，在高怀德主力尚在的时候，渭州绝对是楚军的北上的极限了，再也不能往北走了。毕竟咱们人马不多啊。而韩保正五六万人去打泾州的王振益，肯定不会让咱们帮忙的，再说了，帮忙也没有什么好处啊，咱们还不如去打长安呢！
马光猛摇了摇头：“长安还远着呢，咱们慢慢打，先拿下泾州再说。”一口是吃不了一个胖子的。马光猛心里很清楚伪周对关中的重视程度。现在局势还不明朗的时候，自己完全没有必然心急火燎的去找高怀德火并。输了的话，伤了西路军的锐气，皇帝哥哥想在陇右打出一片天地的想法就完蛋了，甚至，连蜀国都有可能背盟。赢了呢？对楚国一点好处都没有，毕竟楚国军力有限，能投入到关中的军队不多，自己满打满算也就7万人。赢了高怀德，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伪周必然会倾尽全力和自己拼命地。如果周军调集淮北的军队，那就算了。可万一，周军放弃燕云的计划，把北伐的军队调回来。那么我大楚就吃了亏了。忙乎了半天，关中得不到，反而有可能把河北平白无故的让给了契丹人，这。。。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而且，周军开发关中，打的是什么主意，大家都清楚。他伪周想躲在关中，然后整个天下实力最强横的，就只剩下契丹和楚国。为了自身安全的考虑，契丹人会不会继续和楚国结盟呢？而自己的皇帝五哥，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就是统一天下，河北，他能眼睁睁看着变成了契丹人的地盘吗？如果伪周的人在从中挑拨那么两下，很可能就变成契丹和伪周结盟，共同对付我大楚了。所以，一旦自己击败高怀德，周军从燕北抽身基本上是肯定的！不能太过于刺激伪周，要让伪周继续认为“先击败契丹再南下”的政策是正确的。
这么一来，楚军在陇右的活动，就只能够概括为两个字：活跃。活跃的意思，就是说小动作很多，可都是无关痛痒的骚扰。这就要把握好一个度：既不能过于逼迫伪周，又不能一点压力都不给伪周施加。同时，对马光猛来说，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蜀国在陇右把血流尽。这么一来，泾州就是关键了！
你跑到关中去，不说和高怀德火并了，就是把关中平原在祸害一遍，伪周肯定就急红眼了，可是泾州不一样啊，这地方山陇很多，搞得像丘陵地带一样，并不是重要的粮食产区，在这里交战，就算对百姓有所危害，可双方都能够接受。而且周军有着不能不收复泾州的理由。面对楚国和契丹咄咄逼人的攻势，伪周只能西移，“兴复关中、开拓西域”是伪周的国策，而泾州这个地方向北控制着河西和关中的交通，向东又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关中平原，这个地方，周军必争的，比凤翔还要关键。
“打泾州，不是说韩保正已经去了吗？他恐怕不会乐意我们在进入泾州吧！”申屠从坚说道。
“不错，韩保正确实是进入泾州了，可是，他并没有打下来泾州啊，按照咱们事先的约定，如果这泾州确实被蜀军打下来了，咱们自然要先通知韩保正，得到他允许之后，才能进入，可现在，他并没有攻下泾州啊!咱们照常进入。来人呢，由于今日连战连捷，本帅下令三军庆祝三天，好酒好肉管够！恩，再通知韩保正，告诉他，三日后，本帅就要出兵泾州了！”马光猛说道。
“大帅，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申屠从坚说道。
“说嘛，有什么好办法啊！”马光猛一脸含笑。大楚战将很多，但是真正称得上方面大员的，却并怎么多。马光猛心里面也是很希望申屠从坚这些人能够成为独领一军的大将，而不仅仅是一个勇将。
“这个，咱们是不是可以想办法让韩保正和周军先火拼，咱们在偷袭泾州城，这样，不就事半功倍了吗？”申屠从坚说道。
“恩，主意不错。”马光猛说道：“不过，这成语却用错了，不是事半功倍，是事倍功半！说说看，你有什么好主意，可以调动韩保正和周军先行火拼啊。”
看着马光猛期望的眼神，申屠从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大帅，我是粗人，这种细活儿，我真想不错来，我只是一个建议，您执掌大军，肯定可以想得出来好办法的！”
“啊？哈哈哈！”马光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申屠从坚的肩膀说道：“申屠，现在真是长学问了，你啊，现在不适合当将军了！”
“那。。。那我适合做什么啊！”申屠从坚说道。
“当宰相啊，自己像个大方向，让手下人来慢慢不从嘛！”马光猛笑着说道。这年头，领导是最好当得。厄。。。马光猛眼睛一转，说道：“开个玩笑，不要到处乱说，要是被徐相、范相他们知道，你想升迁可就难了。”申屠从坚是个老粗，马光猛怕他把这玩笑话将给别人听，那。。那就太不和谐了，太影响团结了。毕竟徐相他们还是有点水准的。向来提提大政方针就撒手不管、只看效果的，似乎。。。似乎是他的皇帝五哥。
“嘿嘿，大帅，那您觉得这主意好吗？”申屠从坚问道。
马光猛笑了：“英雄所见略同啊。本帅已经开始做了。”
“您已经开始了？什么时候开始的！”申屠从坚吃惊的问道。要调动两帮子人马打仗，最起码也应该派些说客什么的啊。记得那些故事上都是这么说的啊。可大帅好像什么也没做啊。
马光猛笑了：“刚才啊。人有七情六欲，所以才说‘人心难测’。可是，有一种心思却是最容易猜的！”
“那是什么啊？”申屠从坚不明所以的问道。
“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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