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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别样幸福

第一百零五章别样幸福

郑大才爷想起了那个人,心如刀割,却只能长叹了一声,“唉,现在知道也悔之晚矣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夫人就把下官叫过去,狠狠地批驳了一顿,‘说是万没有谁家新婚就把新娘子一个人扔在洞房里的,难道你不去,那个贱人会死嘛?’”

“又警告了下官,这三天里,下官必须日日歇在正房里,否则就把邱氏发卖了,下官怕了,就老老实实地在正房呆足了剩下的两天。”

“可心里却更加惦记邱氏,觉得她跟了下官好几年了,女儿都生了两个了,竟然还要担心时不时地被发卖,实在是太过委屈了,就跟蒋氏商量,把她抬了妾。”

“蒋氏当时就答应了,下官很是高兴,现在想来,从那一刻,蒋氏对下官就应该死心了吧,只是,下官是个愚钝的,竟然没有察觉她的心思。”

“邱氏被提了妾,就日日到蒋氏房里问安,有下官在的时候,她都是恭恭敬敬的,从不逾矩,如果下官不在了,她就会在下官回去之后,跟下官哭诉。”

“说夫人如何下了她的脸面,如何给她穿了小鞋,而下官去了正房,看到同样脸色阴沉的蒋氏,自然认为邱氏说的都是真的。”

“直到这次清理郑府,才从丫鬟、下人那里知道,只要我不在,邱氏就去正房挑衅,然后再跟下官诉冤屈,下官哪里想得到,她会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呢。”

说是没想到,其实也是有端倪的,只是那时候的郑老爷,全然不相信一个被自己如此宠爱的女人,会在自己的背后,摆一副截然不同的嘴脸。

郑大老爷说的这些话,若是放在别人的嘴里,七王爷骆清蹊是半句都不信的,没有哪个男人会蠢成这样,相信一个通房抬成的妾室,如此中伤正妻,更不会相信有哪家的大妇会蠢成这样,会这么直白的打当家老爷的脸。

也就只有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此刻从郑大老爷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七王爷骆清蹊是没有半点不能接受的。

他现在是确信了,这个在政事上精明能干的男人,于感情一处,就是个傻瓜,还自以为自己是个痴情人呢。

“其实要说我一点都没察觉也不尽然,很多事情是露出了端倪的,只是下官当时从不多想罢了。”

郑大老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如果这点儿都不敢承认,那自己就是连最起码的良知都没有了,还如果能挺着胸脯对待百姓呢。

“自从蒋氏同意抬了邱氏为妾室,蒋氏就拿自己的身孕做借口,免了邱氏的晨昏定省,如果是个老实的妾室,必然是趁着这个机会,躲得正室远远的。”

“可邱氏偏偏每每凑上去,又转回身来跟我倾诉,她是如何的明理知事,即便蒋氏不让她请安,她也守着规矩每天必到的。”

“然后就是她如何受了委屈惊吓,蒋氏是如何地不给她脸面,让她颜面尽失,下官现在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那么明显的事情,下官当时就瞧不明白呢。”

七王爷已经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想明白了没有?

“下官虽然劝过邱氏好几回,可她依然固我,还美其名曰,为下官争脸面,为此,下官去找过蒋氏好几次,让她收敛一点儿,不看在下官的面子上,也看在老夫人的面子,别闹得大家都没了脸儿,那时候的蒋氏……”

郑大老爷努力地回想着她的样子,面目已经十分模糊了,只是,她的形态还保留了一些在记忆里。

“那时候的蒋氏,应该怀孕有五个多月了吧,瘦得只比骨头架子多层皮,那个凸起的肚子,就分外的显眼,在下官质问她的时候,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支着床褥……”

仔细回想的郑大老爷,突然觉得画面清晰起来——

“……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然后在我的质问声中,突然地流下泪来,那眼泪滑下的很突然,我都没看到她的眼泪在眼睛里聚集,就直接顺着脸颊,流得满身满脸,我被她的样子吓住了……”

郑大老爷完全沉浸在了回忆里,自称已经无意识地变成了我,倾诉也已经变成了低喃,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她却依旧一言不发,然后对着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歪了头看着我,她似乎想要好好看看我,却又因为眼泪糊了眼睛,看不真切。”

“她抬起支着床的手,身子就坐不住的往后倒去,她竟然瘦弱得连坐着都会费尽力气,我就那么看着她费力地往后挪了挪,靠在了床头的大迎枕上。”

“然后再次抬起手,抹干了眼泪,又一次看向我时,就只剩下了笑容,她对我说,‘老爷,您既然这么心疼她,能让她别再来了吗,别再让她来自取其辱,别再给妾身折辱她的机会。’她……”

郑大老爷的眼泪终于滑了下来,泪水糊住了眼眶,也许,她当时就是这么看着自己,就在这泪眼当中,看着模糊的自己,看着自己所嫁非人。

她是得有多悔,同意了这门亲事,她是得有多悔,嫁给了郑明睿,郑大老爷把手捂在自己的脸上,终于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觉手边有些暖意的碰触,郑大老爷抬起头,就看到七王爷拿了一杯茶,送到了他的手边,还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

郑大老爷把茶杯握进手里,紧着喝了几口,咽下了口里的呜咽,“谢谢七王爷!”空出一只手来,抹了下脸上的泪。

可眼里的泪还是小断地涌出来,原来,想把眼泪擦干,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呢,那她是怎么做到的呢,是因为终于死了心,再不会为了我流泪了吧。

“她,她就那么看着我,弯着嘴角笑着,再次一言不发,只是那笑容里,没有温暖,是的,我当时竟然没发现,那笑容里没有温暖,我该有多冷血。”

郑大老爷低了头,看着眼前的茶杯,然后,就看到茶杯里的水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当时只看到那个笑容,心里还忿忿着,踩了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这心思该有多阴险,我回去就继续劝着邱氏,让她别再自讨没趣,别再来给蒋氏请安了。”

“可她却依然不间断的去看蒋氏,去给蒋氏伏低做小,去受本该逃得开的屈辱,她说她要替我赎罪,赎我只疼她一个人的罪……”

七王爷实在忍不住了,插了句嘴,“她是想要把人逼死呢,还伏低做小,是想一尸两命吧。”

郑大老爷也点了点头,手里的茶杯攥得更紧了,“我现在是明白了邱氏的想法,但我当时是真的以为她想要替我赎罪,然后又委委屈屈地回来找我哭诉。”

“当我再去找蒋氏的时候,她就只是躺在床上,连坐都不愿意坐起来了,更别说看我一眼,就这么一直僵持到她生下了青箩。”

“她是一位坚强的母亲!”那样的环境下,她还能把青箩生下来,该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她,七王爷突然就想到了那一头花白的发,眼圈也泛起了淡淡的红,他却强忍住了。

“她生青箩的时候,邱氏正好伤了风,请了大夫来给她诊治,大夫开了药,我让丫头去煎药,想要趁空去看看蒋氏,邱氏就拉着我的衣袖,一直哭,一直哭。”

“说她这一回的病是好不了的,如果我现在走了,也许我们就再也见不着了,她说了这样的话,我又哪里舍得扔下她一个人,只好守在她的床边。”

“而蒋氏,因为体弱,再加上难产,生了近两天,才将青箩生下来,生完了孩子,她也几乎心衰力竭了,好在没有产后出血,蒋氏保住了一条命。”

七王爷骆清蹊气得撅折了一双筷子,“你倒是很庆幸啊,母亲保住了一条命,这边难产挣着命呢,而那个贱人只是个伤风,就能把你留下来,你的爱情可是真伟大!”

七王爷极尽嘲讽地回了郑大老爷一句,可此时的郑大老爷,却一直埋在过去的情境中,对于七王爷骆清蹊的嘲讽,他并没有反应。

“青箩生下来时,瘦小得根本没法儿看,蒋氏因为生她,也几次病情告急,大夫让府里准备后世,她最后都挺了过来,却死死守着青箩,不让任何人接近她,也许,没有了青箩,她在那一刻就会凋零的吧!”

真爱从来都是无私的,在她奉献的那一刻,虽然是痛苦的,但她也应该是幸福的,做为一个母亲的幸福。

说到凋零,郑大老爷吸了下鼻子,仿佛鼻尖有花香,又仿佛鼻端有血腥,曾经他看不清的过往,此时都变得清晰起来,仿如它早就深刻进骨髓,是自己刻意忽略了。

“我那时真的从来没想过好好照顾她们,甚至不愿意去瞧蒋氏一眼,既然她愿意守着青箩,那就让她守着好了,我也应该是在那时候,就不太跟青箩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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