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一块柔软被触动。
花夙看向东宫长枫：“让他与我一块住，行吗？”
末了又补充道：“我不会让他惹麻烦的。”
看着东宫长枫一脸淡然，她心中忐忑不已。
毕竟人是他花钱买下来的，就连自己也是他买下来的。就算尽量不去想，可事实就是这样。他没有理由救她，自己只是一样顺手些的工具罢了。
一件工具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正午的阳光洒在面前的少女身上，他能想象幕蓠后那双漆黑灵动的双眸，此刻一定也散发着坚定的光。弱小的力量，弱小的身形。却为什么能有这样的勇气？
他是东宫府次子，人人只知他享受超越嫡子的待遇，还未成年就独自立府，无尽荣光。却不想并非如此，母亲意外身亡后他的世界就一天天暗淡下去，再听不进世间喧嚣。
直到这双眸的出现。
敛下眼，东宫长枫转身。
东宫澈原地楞了片刻，追上前来：“长枫，诶，就这么走了？”
东宫长枫余光冰冷得一瞥：“你想怎样。”
“你也太宠这个灵族了。”
婢女？怎么可能。他在集市上遇见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婢女出来采买哪有贴身护卫跟随的。后来想到他们私下关系较好也无不可。
这一遭之后，他可完全看清了。
“宠？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东宫澈：“哦？不是宠。那为何对一个灵族这么好，都是要上交皇上的。”
东宫长枫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往前走。
东宫澈翻了个白眼。他这弟弟还是和原来一样叫人摸不透，他就是讨厌他这点，偏偏比起自己这个嫡子，爹爹更关注他这个次子。这让他嫡子的脸面往哪儿放！
算了，也不是他管的事儿。传完了话，他的任务也完成了。该回京城逍遥去了。
书房
“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全部转移完毕了么？”怎么还是被她撞到了。
跪在脚下的婢女低着头：“是，这是最后一个特殊的。”
“特殊？”
“是，他的血有些奇怪。滴到验灵珠上没有呈现灵族该有的蓝色。”
婢女眉头紧皱，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蓝色中夹杂一点紫。”
“所以你们打算确认了再送过去却不想正好被她撞见。”东宫长枫点头，这确实更加保险，毕竟送到皇帝那里，不能出差错。
只是紫色是怎么回事？
验灵珠以灵气判别，没有灵气的保持原来的白色。带有灵气即为蓝色，紫色倒是前所未有。
东宫长枫目光扫过一边的窗户。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婢女退出门。
东宫长枫：“进来。”
门被推开，一张清秀的脸庞映照在烛光下。
阿舒怯怯得看了东宫长枫一眼，迅速低下头。
刚进府时懵懂无知，她和其他婢女一样做梦都想服侍这个美好的少年左右。对月杯酌，清风抚琴，一举一动无不牵动她的心。直到那天……
之后连着一个月，她的脑海中都不时浮现出东宫长枫对着地上躺在血泊中的死尸面无表情的冰冷话语：“处理了。”
她不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之口。
两年后，她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公子有何吩咐。”
东宫长枫捧着本诗集随意看着：“她把人带回去了？”
“是”阿舒声若蚊蝇。
“然后呢？”
“……”阿舒奇怪，什么然后？
“现在在做什么？”真是，胆子又小又不如他手下的婢女机灵，真不知道她喜欢这婢女哪点。
“姑娘……姑娘在帮他……洗……洗澡。”
感受到他的不耐烦，阿舒一颗心快要吓得跳出来，颤颤道。
“什么？”
东宫长枫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该死，这婢女声音太小了！
“你再说一遍！”
阿舒本就害怕，这么一吼给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眼泪鼻涕直接跑了出来，糊在清秀的小脸上：“呜……姑娘……在……在给给……洗澡。”
这么一哭声音倒是大了不少，确定自己听清了。
东宫长枫俊美的脸上此时一片菜色。
“她一个女子，给一个男子洗澡。你还有好些仆从做什么吃的？”
“呜呜呜，”阿舒抽搐着：“姑娘……姑娘说在她们那边并不很看重这个。”姑娘，对不起，阿舒可能回不去了。
泪珠滴在地毯上，阿舒悲哀得想。
“你闭着眼做什么？”东宫长枫无语，“还不快回去叫她停下，这可不是在她们灵族！”
那少年虽没成年，也有十二三岁了。
真是，花夙那个小脑瓜里一天天都装着些什么？？
阿舒连滚带爬得出了门。
东宫长枫放下手中书卷，手不自觉扶在额上。
三年前接手皇帝授意的灵族买卖后，他通过各种渠道与拍卖场疏通关系。
他知道所有地下拍卖场的位置和准确拍卖时间。但直接购买的事早已被他分配到信任的几个人身上，不用他操心。不少地下拍卖场收到灵族会直接和他们联系，再由他们以合理价格直接买下。
那天的卖场自然也有他的人，但莫名的，他不想让仆人买到她，于是他举起了牌。
拍卖场的人将她送来后。
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竟在床上倒头就睡。想起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东宫长枫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说起来，这几年接触的灵族不少，他却并不了解这一种族。只知道他们拥有普通人没有的能力，体质的特殊让灵族很容易感知身边的灵气并将其转化灵力为己所用。
同样也是因为这点，灵气滋润着的身体能轻而易举把百毒屏蔽在外，因此灵族的血极为珍贵。
当朝皇帝怕引起民众非议，不敢明面上收集灵族，就把这事儿秘密交代给东宫府，没成想落到他的肩上。
灵族，到底是个怎样的种族？
拥有灵力却不知好好利用，壮大族群，不思修炼，单纯……不，愚蠢。
东宫长枫起身，取下衣架上的长袍披在身上走到院中。傍晚的清风带着夹杂青草淡淡的香吹拂过来。
三月了，他最讨厌的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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