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泉皱着眉头道：“你说什么？”
我道：“邱铁柱，把他的两只手给我打断了。”
“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么？”
瘸子慌了，在后面大叫：“霍东野你不要命了？林老板让你放开我！”
林清泉的司机很生气，林清泉冷笑了一声对我说：“你挺有性格的，今天真的不能给我这个面子？”
“打断了手，人你带走。”我道。
“呵呵，我很多年没听见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了。”林清泉道。
我说：“林先生，他压死了我的兄弟，我愿意给你这个面子，但我今天也得给我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要是就这么让林清泉把瘸子带走，我也不用在洪帮混了。
林清泉没说话，他摸了一下鼻子，他的司机嘴里骂着脏话，拿着枪朝我走了过来。
此时邱铁柱有点儿慌，问我怎么办？
“按我说的办。”
“你不知道，要是我们真的得罪了林老板，沈哥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早就知道林清泉在广林市的势力之大，心里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另一个小弟也劝我道：“是啊，霍哥，我们没必要争这口气。”
看他们俩焦虑的表情，是真的很害怕林清泉。
我还没说话，林清泉倒是先开口说道：“听听你的兄弟们给的忠告吧，对你没坏处。”
瘸子有了林清泉撑腰，胆子也大了起来，挣脱开束缚，对我的手下说：“你们还不放开我，小心林老板干死你们！”
我这几个小弟，原来是跟着大山的，胆子本来就不算大。
被瘸子这样一威胁，他们无奈只好松开了手。
瘸子大笑：“一群胆小鬼，还好意思出来混江湖，回去吃奶吧，哈哈哈！”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要往林清泉那儿走去。
因为我没说话，邱铁柱还不准瘸子走，便挡了瘸子一下。
瘸子很嚣张，瞪着邱铁柱：“你让开，想死是吧。”
邱铁柱很为难，一方面放走了瘸子，就得罪了我，要是不放走瘸子，就得罪了林清泉。
不管是林清泉还是我，都是他得罪不起的角色。
我和林清泉两个人注视着对方。
他的眼神中渐渐含着笑意，说道：“小霍，在整个广林市没人倔得过我，你和我儿子很像。我儿子也这么倔，我看见你其实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冷冷一笑：“多谢你夸奖，要不是我知道你儿子被你弄进了牢里，我都快感动了。”
被我这样当面指责，林清泉倒没生气，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
“我早就听说沈志筹手下出了个人物叫霍东野，今天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我还有事，下次再聊。”他对瘸子招了招手，“走吧。”
见我没说话，邱铁柱问我放不放人？
这时，林清泉笑着说道：“你看不懂你们老大的意思么，他这个人是放定了。”
瘸子道：“霍东野，算你知道好歹，今天你放了我是救了你自己。凭你也敢和我斗，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
然后瘸子推开邱铁柱，嚷了一声：“我们走！”
林清泉见我没说话，转身笑着打算离开了。
我让邱铁柱不要阻拦，邱铁柱只好退下了。
我的心里无比挣扎。
刚才冲动的时候真的很想打死瘸子算了，可是现在冷静下来，我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
连沈志筹都要卖几分面子的林清泉，要捏死我比捏死一直蚂蚁还要简单。
现在得罪他，我就得罪了最大的阎王爷。
不说他了，就说廖正新和沈志筹这两个人，想要整死我也非常简单。
现在我正被这两人玩儿得团团转，要是林清泉视我为敌，那我可以说是四面楚歌了。
不过我也知道，今天我放走了瘸子，等于是输给瘸子了，我明天必定就会成为洪帮的一个笑话。
我捏着拳头，指头掐进了肉里，鲜血从掌心滚落，我的心也在滴血。
看着瘸子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站在林清泉头上，把今天这股仇都报回来。
忽然，瘸子回过头来，歪着头，很狂地又跑了回来，站在我面前。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没说话，直勾勾地看着他
“霍东野，我回来就是想跟你说，朱贵他啊，死得活该。”
我的眼睛顿时红了，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没听清啊，我再跟你说一遍，朱贵他白死了，老子一毛钱都不会赔，是他自己钻进车轮底下的，保险公司都未必会赔。”
“你他妈的不是东西。”
“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儿，要不然老子有一天要你比朱贵死的还惨。”
瘸子奸笑着对我说，然后对我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他知道我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狂得不行，专门跑回来挑衅我。
可惜他想错了。
我趁着没人注意，抢过邱铁柱手上的钢棍，快步冲了上去。
瘸子背对着我在往前走，双手还插在兜里，没注意到我冲了上来。
我一个膝踢，瘸子猝不及防地跪到在地上。
我举起棍子，先往他的左胳膊抡圆了砸下去，只听咔嚓一声，瘸子痛苦地大嚎，他的胳膊就断成了奇怪的扭曲形状，血从胳膊的短处渗了出来。
然后我抡圆了棍子，对着他的右边胳膊又砸了下去，右边也断了。
“啊！！！”
瘸子的惨叫声回荡在四下，我已经杀红了眼睛，高举起轮子，打算戳断他的腿骨。
就在这时，一个硬邦邦的枪口抵住了我的脑门儿。
我这才冷静了下来，恢复了理智。
“你！”林清泉快步跑了回来，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他一贯的好素养都要忍不住了。
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同时把枪口推开了。
“可以了，人你领走吧。”我道。
林清泉的眼珠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好啊你，好啊你霍东野，你有种！”
我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道：“你报警抓我吧，我负责了，杀人罪他也得承担。”
我愿意一切结束在这里。
林清泉气得直喘气：“好你个霍东野，让警察抓你？那太便宜你了，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知道后果的。把人给我带走！”
他对司机一声令下，司机收起了手枪，把地上断了两只胳膊的瘸子抬了起来，扛在肩膀上，瘸子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人像是死了一样。
上次他就和半死差不多，好不容易在医院休养好了，刚出院就被我又打了个半死。
瘸子被林清泉的司机扛上了车以后，他们扬长而去。
这时我手里的钢棍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我实在没力气再抓着钢棍了。
说我不怕，那是假的。
但当着我的面打死我的兄弟，还想不负责，那是不可能的。
我霍东野什么都没有，烂命有一条，我可以一命换一命。
我转身对呆若木鸡的邱铁柱等人说：“各位兄弟，今天的事我一人做事我一人承担，不会让你们收牵连的，你们不用担心。”
我说完，大家鸦雀无声，我知道大家都很害怕。
这不怪大家。
他们本来就是跟大山的，大山这个人什么三教九流都结交。
跟着我的这帮人里，其实都是普通人，最多就比普通人多了几分无奈，才不得不跟着大山混江湖，可说到底，他们都不是真正的江湖中人。
不说这些人了，就说邱铁柱，这个敢拿刀捅医生的穷凶极恶的恶徒，看见了林清泉都害怕，也不怪其他人看见我得罪了林清泉会害怕了。
我道：“你们要是不想跟着我混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不会责怪你们的，大家有缘当几天兄弟，我霍东野已经很感动了！”
我这话说完，大家低声议论了起来。
我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为难。
不过，我知道他们大部分人会选择离开的。
要说心里一点儿失落感都没有，那是假的，可我没办法，我不能害了这么多人。
我低落地回头，正准备离开这里，先去医院看看朱贵的情况，到底还有没有救。
就在这时，邱铁柱忽然大喊了一声：“霍哥，我们发誓跟你混，就是要有难同当的！”
“对，有难同当！”
“没错，我们有难的时候，你帮了我们这帮兄弟，现在你有难了，我们就离你而去，这叫什么讲义气？”
“没错，我们不会走的！”大家附和。
我的眼眶顿时湿润了，视线一阵模糊，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我回头对大家举起拳头：“好！大家一起有难同当！”
“有难同当！”
“我霍东野向大家保证，可能没办法带大家纵横江湖，但一定会把每个人都当自己的兄弟，谁要是欺负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就是欺负我霍东野，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
大家齐声道：“霍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众人的齐声大喊，震撼得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血脉在心中沸腾着，说不出的激动。
我举起拳头道：“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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