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恒摇着头叹道：“我倒是想与皇叔单独会谈，可是这丫头从小就像虱子一样趴在我的脑袋上，我如今有什么想法，她还不是一清二楚么？一起说和分开说，倒也没差了。”
灵秀公主却掩口笑道：“燕承哲，你真可笑，是把自己当作了医馆的大夫了么？怎么也搞起这幅派头了。”
燕承哲心想，废话真多！他索性连话都懒得对这二人多说了，抬眼望向燕恒与燕采衣二人。
“我先？”燕恒抬眼，笑道：“看来我运气够好，至少在皇叔面前抢到头筹了。”
……
慕玲珑随同慕天笙来到周姨娘的住所，才一进门，只感到这里萧索极了，完全不同于慕汐晴小院中奢华亮丽的气息。
门口只有寥寥几个丫鬟做着杂物，见慕天笙他们来了，低头行了个礼，便快步往门内通报了。
慕天笙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里萧索沉寂的气息也有点不耐。
他抓了一个丫鬟，问道：“上次姨娘有孕，我不是特地选了一批家当送过去么，怎么今日来此，倒比…倒比那老宅子还要荒凉几分？”
那小丫头见他面色凶恶，语气暴躁，早已吓的低着头，耸着肩，唯唯诺诺不知作何回答了，只是不断重复：“奴婢不知，奴婢不知…”这几个字。
慕玲珑见状，叹了一口气，来到慕天笙跟前，道：
“父亲这又是何必呢，喜儿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又会知道什么，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出口啊。”
慕天笙“哦”了一声，尾音高扬，探寻式的目光看向慕玲珑。
“周姨娘的东西，我不会去拿，春秋没必要拿，下人不敢去拿，会拿的…”
慕玲珑说道这里就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慕天笙满目满脸都是怀疑，道：“你是说…”
双方都未言明，只是那话语中所说究竟是何许人也，彼此却都心知肚明。
慕天笙对慕汐晴的秉性也有几分了解，只是因为太过宠爱之故，本能的不愿相信她会做出此种霸道之事罢了。
慕玲珑叹了一口气，又说道：“这是她一贯的性儿，小时候就有了，父亲莫要计较。”
慕玲珑说罢，又对小丫头宽声道：“你如实说罢，我既然在这，断不会教你受了委屈。”
“是…”小丫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礼物家当刚送来不过几日…汐晴小姐就过来了，身边跟着几个能干的伙计，她说：周…姨娘不过是一个姨娘，要那么多好东西也是浪费，索性自己圈搬了去…”
她话说的磕磕巴巴，语调又低，语气又慢，说了好一阵子才说完。
慕玲珑悄悄观察，此时的慕天笙凝神去听，越听，脸色就越红。
自然是气的。
“岂有此理！”
慕天笙一声怒喝，直接让这可怜的小丫头吓的扑通跪下了。
“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丫头不住嚷道。
“你有什么罪？”慕玲珑伸手将这哆哆嗦嗦的丫头扶起，柔声道：“快起来罢，此事莫要到处去说。”
“岂有此理！”慕天笙还在那叫唤，“这老的小的怎么就和成了精一样？搬！搬！搬！我的东西她也敢搬！我还在这世上呢！可恶…可恶…”
他越说越气，已经浑身颤抖了起来。
“你们就不拦着点，诗芸也没有说什么？”慕天笙骂了一通，又问道。
“女儿尚且畏惧的人，这些丫鬟仆子又怎敢招惹？”慕玲珑叹了一口气，她此时的心可能不怎么好，但话，却是实实在在的。
那丫鬟果然也直点头：“奴婢的确害怕三小姐的威风，问了姨娘，姨娘也只说：随她去罢，我忍让便是！奴婢见状，也只好如此了。”
慕天笙闻之，冷笑连连：“这一个个的，威风耍的比天王老子还厉害，倒真不把我当一回事了！”
慕玲珑朝那丫头使了个颜色，那丫鬟见状，悄悄点了点头，随即怯生生说道：“老爷…老爷莫非是来看望周姨娘伤情的，奴婢有一言，是姨娘所嘱托，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都在一个家里，姨娘偏偏还要托人转话，真是穷卖关子，你快快讲来罢！”慕玲珑道。
慕天笙也点了点头，示意丫鬟开口。
丫鬟便开了口，说道：“姨娘说，请老爷…请老爷莫要去看她。”
……
燕恒笑罢，端起一盏茶来，放在嘴边吹了吹，明明茶已经凉了，他还吹的尽心尽力、满目认真。
“皇叔，我此次来找你，你自然知道，我不是为了别的事。好了，别这样看我，我直奔主题就是，父皇母后这几日是否频频问起军练之事？”
燕恒既说起军练，燕承哲心中自是一惊，他明白，凡是关联到“军”这个字上的，必然是非同小可之事。
当下便凝了神，认真答道：“陛下皇后不曾传召于我，也未有什么消息嘱托，倒是丞相似乎有意拉拢…你问起这个做什么，是又有什么大事了么？”
燕承哲见燕恒那样子，只觉得他藏着掖着什么大事要向自己透露，此时此刻，纵使平日锤炼的再坚毅的心性，欧不免有几分紧张了。
“近日西荒的大军连日集结，压阵于我国边境之上，燕承哲，你一点也不清楚么？”灵秀公主问道。
“……我的确是不清楚的。”燕承哲敛容答道。
公主的这一发问，倒让近日只顾着在王府中享受光阴，几乎忘了理会人家俗事的燕承哲有些羞愧了。
人毕竟是有惰性的，他从战场回来之后，一方面的确是为了避嫌，省的那圣上左右对他不高兴，一方面则是他也随了自己的老爹，天生有一颗爱玩的心，一旦流连，自然忘返，既然忘返，哪管的了外界许多呢？
见燕承哲如此回答，灵秀公主叹了口气。
“你倒是比不得以前了，我怕你这样下去，会真的堕落成一个纨绔王爷，忘记怎么骑马打仗了。”
“所以你们担心的是这件事？”燕承哲不去理会灵秀公主的奚落，问道：“如今西荒有异，陛下可是要采取和亲之法？西荒那地方，我都受不了，何况是采衣？”
“和亲？”燕恒面色古怪，说道：“这倒未必，最近朝堂上那些文官大臣关于兵事的争吵声，隔了几里外的偏殿都能听到，若是和亲，便不该在兵事上筹划之举。”
燕恒说的一本正经，头头是道，燕承哲的心里却直笑他天真，道：“万一陛下是打算双管齐下呢？”
此言一出，燕承哲顿时想起了什么，他的心里猛的一跳，几乎说不出话来，而面前的燕恒和灵秀公主的神色也顿时变得苍白。
燕恒喃喃道：“若是如此…若是如此，采衣之后的日子必定不好过了。”
好歹我们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是不能愣由采衣嫁入那大荒原受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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