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辰迎上她的视线，冷哼了一声，站起身，右手举起，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两枚银晃晃的细针。
趁着楚轻玥还没断气，赫连辰手中的细针飞射而出，正中楚轻玥的一双瞳孔！
楚轻玥一双眼眸顿时失了神采，眼角处有黑红的血液溢出。
“让你瞪眼睛。”赫连辰斜睨着她。
他不高兴的时候，连将死之人都不会放过。
司越探了一下楚轻玥的鼻息，收回了手，冲着赫连辰说道：“王爷，她断气了。”
司越把钳子从楚轻玥的手指上挪开，“王爷本来给她准备的几样刑罚都用不上了。”
赫连辰道：“将她的尸首随意处理了罢。”
他本来没想给楚轻玥一个痛快，一刀下去太便宜她了，她必须为了曾经伤害若颜的事情付出代价。
然而折磨才刚刚开始，楚轻玥却已经极有先见之明地选择了死亡，倒是体现出了皇家人的骨气。
还是便宜她了。
就这样罢。
回到王府时，已是夜晚。
赫连辰才在大堂坐下来，就有一名婢女走上前来笑道：“王爷回来了？方姑娘正在厨房忙活呢，说是要亲手烧菜给您吃。”
赫连辰有些意外，又有那么一些惊喜，“她亲自下厨？”
“是呢，王爷回来得正好，方姑娘的菜就快做好了。”
婢女话音才落下，就听见大堂外响起了好几道脚步声。
赫连辰抬眼，就看见四名婢女鱼贯而入，人手端着一盘热腾腾的菜，最后走进来的是方若颜。
“红烧排骨、糖醋鲤鱼、虾仁煎蛋、白菜香锅。”方若颜坐了下来，依次报上菜名。
下人们摆上了碗筷，便都退出去了。
赫连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到方若颜的碗里，“若颜，辛苦你了。”
“几个菜而已，没什么辛苦的。”方若颜笑了笑，随即问道，“阿辰，楚轻玥她……”
“死了。”赫连辰道，“放心吧，我们处理得很干净，没有留下线索，东楚国那帮人一定会很迷茫，到最后只能无奈离开。”
“哦……”
“若颜，楚轻玥曾经给你下毒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本王？”赫连辰望着她，目光中带着淡淡的责怪，“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瞒着本王？”
“你怎么知道的？”方若颜微讶，“该不会是冬春告诉你的吧？”
除了冬春，她一时也想不到其他人。
“沈冬春是为了你好。”赫连辰淡淡道，“是本王问她你的近况，她才说的，她希望本王能够帮你出气，她说，你不告诉本王是因为你想自己解决？”
“我……”方若颜干笑了一声，“反正我也没事，楚轻玥也没得逞。”
“罢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本王就不追究你隐瞒不报的事了，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一定要说，身为一个男子，有责任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子。”赫连辰说到这，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什么事情？你说。”
“若颜你……不是真正的方若颜吧？”赫连辰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你真正的身份究竟是谁？”
这话问出来，方若颜真的是吃了一惊，“阿辰，你为何这样说？”
“是沈冬春无意的一句话，让本王意识到了，你和从前的方若颜不一样。她的原话是：颜姐姐自从落水醒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虽然失忆了，但是性格可比从前强悍了许多呢，虽然现在的颜姐姐不好惹，但我还是希望王爷能够好好保护她。”赫连辰凝视着方若颜，“本王不介意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只是想要了解你而已。”
方若颜：“……”
赫连辰大概是调查她了。
她忽悠别人还行，想忽悠赫连辰恐怕不容易……他可不单纯。
“既然被你察觉到，我就不瞒你了。”方若颜望着他，神色十分认真，“阿辰，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有些玄乎，你愿意信就信，你若不信……那我也没辙了。”
赫连辰道：“不管你说什么，本王都信。”
“我……”方若颜稍稍整理了一下言辞，道，“我此刻所占据的这个身体，两个月前才真正属于我，在两个月之前，这个躯体真正的主人，也就是从前的方若颜，落水淹死了，她的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我不是完全了解的，仅有的那么一点儿了解，也是从冬春口中打听来的。”
赫连辰听闻此话，大感诧异，“这是什么说法？”
听着是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当真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了。
“若颜，你继续说。”
“我这么跟你说吧，从前，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名叫李妍的女子，她是一个孤儿，从小在一个收养孤儿的院子长大，长大之后，她对武术很感兴趣，她就认真习武，多年后，就拥有了教别人武术的资格，成了一个武馆教练，时不时被人雇佣去帮人打群架，好几回差点被抓去坐牢呢。”
赫连辰听着她的叙说，目光之中浮现了些许兴味，“然后呢？”
若颜说的是她自己的故事，可见她从小到大脾气一直都不太好，是个不好惹的。
“然后，在她二十四岁的这一年，发生了一场意外，她被车给撞了，那种车比马车更大，速度更快好几倍。于是她两眼一闭就归天了，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下到阴曹地府去，她的躯体虽然死了，灵魂竟然不灭，这一缕魂魄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另一个世界，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她再次醒过来之后，睁开眼睛又是一个新奇的世界。”
赫连辰：“……”
这故事听起来可真是离奇啊……
而方若颜还在继续讲述，“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夜晚，就是被你抓去当解药的那一晚，不过，那个夜晚，也算得上是互相帮助，你和司越帮我解决了追杀我的人，而我帮你解了媚药，虽然不是我自愿的……如今想想，我也不生气了。”
“原来，那一夜竟是你第二次生命的起点。”
“是啊。阿辰，你信吗？每一个人，不是只有单纯的肉身。人都是由肉身和灵魂组成，灵魂一旦脱离了躯体，人就变成了行尸走肉，方若颜确实死了，她死后，魂魄自然不在了，而我的灵魂进入了方若颜的身体，成为了方若颜，所以，我不算是假的，从今以后的方若颜也就只有我了。”
方若颜说完之后，冲着赫连辰眨巴了一下眼睛，“阿辰，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讲故事？”
“听起来倒是不可思议。”赫连辰回过了神，“可本王还是想要相信你，不觉得你会无聊到乱编故事来瞎忽悠。”
“阿辰，就冲你这句话，以后你要是跟我说些匪夷所思的故事，我也信你。”方若颜笑道，“这事本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连太医院里跟我感情最好的冬春，我都没敢说，如今向你吐露了，感觉整个人舒畅了许多。”
“如此离奇的事情，就算你愿意与人分享，听到的人也未必会信，八成会觉得你在编故事。”赫连辰挑了一下眉头，“会信你的，大概也就只有本王了。”
“你真的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吗？难道就没有半点儿怀疑？”
“如果跟本王说这些话的人不是你，本王大概真的会当成故事来听。可偏偏是你告诉本王，世间有如此神奇的事情，本王当然愿意相信你的说辞，如果连本王都不相信你，你还能找谁倾诉呢？”
赫连辰望着方若颜，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本王愿意做你的倾听者，你不用担心没人陪你聊，哪怕你跟本王说的事情有多莫名其妙，本王也愿意认真聆听，绝不敷衍。有些人不是总喜欢把来生挂在嘴边吗？从前，本王不太相信前世今生的说法，如今却信了，若颜你只不过是死后投了一次胎，省去了喝孟婆汤与成长的过程，所以你不用再重新当小孩，也不会忘记前世，这个说法，你觉得怎样？”
方若颜怔了怔。
只不过是死后投了一次胎，省去了喝孟婆汤与成长的过程，所以不用重新当小孩，也不会忘记前世……这个说法可真的是相当贴切了。
不管她说的事情多么匪夷所思，他都愿意做倾听者？
有句话赫连辰说对了，如果连他都不相信，她的确找不到人可以分享了。
就算是好朋友沈冬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说。
本来以为，这种事情要埋藏在心里一辈子的，作为一个永远都不能与人说的秘密。
可是她今天，就那么毫不提防地告诉赫连辰了。
她下意识觉得，赫连辰是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她也完全不担心赫连辰会把事情泄露给别人听。这是一种本能的信任。
赫连辰也许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了……
能有一个这样的良人，也算是她的幸运了。
“阿辰，谢谢你。”方若颜望着对面的人，“你可真是我的知己。”
“那能不能告诉本王，你的家乡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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