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她平时就不太合群的嘛！”
林染……哦，对，裴七月才想起来这个女孩子叫林染，这一个月她没来上几天课，据说家里挺有势力，她父亲和邵言诺还有不少往来。
“你们平时不在一起玩吗？”她问。
女孩子撇撇嘴，“她这种校花级别的，哪看得上我们！”语气里颇多抱怨，可眼神中全是嫉妒。
“就是，”又来一个女孩，“人家坐在那，说不定就是要用这姿态吸引男生注意呢！老师你就别过去打扰人家这一出自导自演的好戏了！”
裴七月听出满满的醋劲儿。
她笑了笑，安抚这两个学生去自习。再看看那个林染，她确实有让人嫉妒的资本。
或许这种女孩子的成长轨迹并不是一帆风顺，她从小在人们的赞叹钦羡中长大，但高处不胜寒，她自然会失去这个年纪该有的快乐和朋友。
裴七月走过去轻轻拍她肩膀，她身子一缩，一双雪亮的眼睛望向她。
“你大概对我还不熟悉。”她笑笑，“我是你们的文化课老师。你们平时上专业课比较多，所以我们接触的少……”
“我知道你，你是裴七月，裴老师。”
她报以淡淡的微笑。
她的声音很好听，又细又甜，可态度却是拒人于千里的，冰冷而礼貌。
“外面雨大，空气又凉。”裴七月关上窗，“你穿的单薄，别冻感冒了。”
“干嘛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这？”她问，“同学们要么去自习，要么去练功，你怎么不去？”
“她们干什么，我就非得干什么吗？”她瞥一眼。
裴七月一惊，还真是只骄傲的白天鹅！
“老师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在这浪费时间。”
“呵……”她满不在乎的冷笑，“应该？不应该？你们大人总是喜欢用这种口气来教训人。好像我自己没有思想，我必须听你们这些‘应该’和‘不应该’！可裴老师你又能否说说，这世上哪些事是‘应该’，哪些事是‘不应该’？应该和不应该之间有什么明确的界限吗？”
裴七月被她说的一愣一愣，哑口无言。
林染看着她，那双眼睛似乎有穿透一切的魔力。
林染又转过脸去，静静看着窗外的雨。裴七月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第一次被学生弄的这样有挫败感。
刚刚自习的那两个女生拿着作业本来找裴七月，才给她解了这个围。
她们小声跟她说，“老师，早就叫你别理她了嘛！那臭脾气，连她亲爸都受不了！”
“就是！听说这次她又闹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裴七月一怔，“那她现在住哪啊？”
“就在马路对面，学校宿舍！”
下课之后裴七月往家走，正好要经过那条马路，想起两个学生的话，不由得往那排学校宿舍望了望。
她早就听说艺术学校的学生宿舍，跟高档小区没什么分别。一排精美别致的白色小楼，每栋楼有五层，里面带电梯。宿舍院子里各种体育器材应有尽有，还有一个中心花园。宿舍外面有一溜步行街，街上是各种格调鲜明的服装店、咖啡馆、书店，处处洋溢着艺术气息。
步行街尽头是一家便利超市。
她正好想买些日用品回家，就径直向超市走去，到了门口听见一阵混乱，只见一个打扮精致的高挑女生，被店里两个工作人员围着，他们好像在争执着什么。
“林染？”裴七月一惊，赶紧过去。
林染手里拿着瓶啤酒，小脸气鼓鼓的，脸颊像是染上了桃红色胭脂。
“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理她，直接把她甩开，酒瓶子指着那两个工作人员，“这个你们到底卖还是不卖？”
“不卖！”便利店的人也皱着眉头，“你有学生证，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我们不能卖酒给学生！”
“我给你们双倍的钱！三倍！”林染叫起来。
“不卖不卖，赶紧走！”店员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上来就要拉她出去。
裴七月急忙拦在中间，“不好意思，我是她的老师……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你是她老师啊？”工作人员上下打量着她。“那你要好好管管你这学生！太不像话了！”
“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
“小小年纪，还拿着学生证呢！非要出来买酒喝，你说气人不气人？”工作人员无奈，“老师，我们也是给人打工的，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学校有规定，学生不准喝酒，要是我们把酒卖了出去，被发现了，这工作可就丢了！”
裴七月点点头。
再看看一旁的林染，她紧握酒瓶子，高昂着头，稚气的小脸上充满倔强。
“把酒放下，”她对她说，“听老师的话。”
“不！”林染瞥她一眼，嘴角又蕴着嘲讽。
裴七月有些生气，声调也抬高了许多，“放下！”
“林染，我知道你已经转学多次了，如果你真的不怕学校把你家长找来，真的不怕再多一次转校记录，那你尽管在这破罐子破摔！我不会管你！”
林染身子一颤，狐疑的目光看向她，似是在犹豫。
裴七月猜测尽管他们父女关系不好，她仍然是忌惮她父亲的。
“不瞒你说，我是邵言诺的朋友。”裴七月直视她的眼睛，“我也知道你爸爸跟邵言诺关系匪浅，所以你该明白，我联系到你爸爸并不是什么难事。”
“裴老师……”她小声说，“你……你不会真要把我爸叫来吧？”
“看你表现。”
她低下头，咬着嘴唇，最终一步一步，动作缓慢的把那瓶酒放回货架。
裴七月看到她眼圈红了，眼眶里盈着泪。接着她低头冲出了围观人群，像逃难似的头也不回往前跑。
裴七月费了好大力气，才在拐角处追到她。
“林染！”
“别碰我！”这个高个子女生，看上去瘦弱，可力气却大的惊人，把裴七月推的一个踉跄。“你别过来！你和我爸是一伙的！”
“你误会了，林染。”裴七月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根本不认识你爸！刚刚那么说，只是想让你快点把东西放下！”
她转转眼珠，“但你是邵总的朋友！”
“我是他的朋友不假，但我们关系没有好到一个电话随叫随到的地步！”
“真的？”她步步后退，有些慌乱，“不……不，我不相信你了！你们是一伙的！”
裴七月一直弄不明白她口中这个“一伙的”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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