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外面的阳台，燕老爷子还未说话，焦阳就带着歉意的开了口，“对不起，伯父，我没照顾好雅茹。”
燕老爷子满眼的沉痛，他冲着焦阳摇了摇头，“这不怪你，你能做到这个份上，我们全家都要感谢你。”
照顾燕雅茹，绝对是一个相当有难度的差事。
艾滋病给她的打击太过严重，再加上B国那段耻辱的经历，几乎把她精神击溃。
更别说，她本身还有这严重的抑郁症了。
病毒感染没杀死她，反倒是她三天两头的寻死，几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这段时间，燕雅茹完全就变了一个人，她敏感，乖张，暴戾，针对每一个试图对她好的人，而受害最多的，就是焦阳。
可一次都不见他露出退缩的意思。
燕老爷子的心底其实很是纠结，对于焦阳，他愧疚，也知道，让他留在女儿的身边，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当初女儿和焦阳的事情，这段日子里，他多少也有了了解。
知道两人是怎么牵扯到一起去的之后，他对于焦阳的看法，已经大有改观。从一开始的瞧不上，看不起，甚至是强烈抵触，到现在的欣赏，内疚，自责。
他知道，女儿已然这样，后半生什么样，都已经是定数，实在不应该拖累着焦阳。
他是个少见的，有理想抱负，能吃苦，又有能力的年轻人，他的前途应该光明无限，而不是在这里，陪着女儿，浪费他本该努力奋斗的大好时光。
可是，女儿现下的情况，如果没有焦阳在，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滋病，是治不好，也注定走向死亡。
可为人父母的，又怎么忍心看着女儿去死？
眼巴巴的，还不是盼着女儿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可这有焦阳在这里，女儿尚三天两头的寻思，若是焦阳不在呢？
他实在没有信心，也不敢去想，那时的女儿，会是什么模样。
他蹙着眉头，心底反复斟酌着言辞，却不想，这个时候，对面的焦阳却是先开了口。
“伯父，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他的话，让燕老爷子心头一惊，他抬头，看向焦阳，唇瓣动了动，却没能开口。
自从女儿发病到现在，焦阳也已经照顾了三个多月，这三个多月里，他做的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甚至于，哪怕是他和雅茹的亲生母亲，也不一定能够做到的焦阳这份上。
女儿整日这么闹腾，就连他和燕太太都觉得受不了，又何况是焦阳呢？
他本来是想跟焦阳商量商量，想个什么办法，改善女儿的现状，可是听到焦阳这么说，到嘴边的话，他咽了下去。
可既然，焦阳萌生了退意，他也不应该去阻拦。
他点头，“也好。”
焦阳被他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蹙了蹙眉头，然后开口继续往下道。
“雅茹身子本就虚弱，医生都说了，她再这么折腾下去，艾滋没要了她的命，反倒是被自己折腾死了，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我一直陪着她，劝她，开导她，告诉她得了这个病，并不等同于生命的终结，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只要是配合治疗，她还可以活很久很久。她也应着，可是一发病的时候，整个人就全都忘了。”
听到焦阳的话，燕老爷子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的，他就发现，是自己误会焦阳了。
他刚刚那么说，根本不是要离开，他和自己想到了一处去，是想着帮燕雅茹改变现状。
“这段时间，我最大的感受，就是雅茹之所以这样，其实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别看她表面上坚强，其实内心里，她是最脆弱，也最害怕孤单的一个。她时常会问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她身边会怎么样，如果您和伯母，还有二小姐，都厌恶她了，讨厌她了，她该怎么办。得了这个病，她自己是痛苦，也自卑的，在她的心底，就已经把自己和别的人，归做了两类，她活的小心翼翼，想要靠近我们，却又不敢，刻意的和我们保持距离，而这种距离，也是她痛苦的根源，这种距离，让她害怕，心里没着落，人也被孤单吞没。”
焦阳顿了顿，“只是告诉她她还有希望，这还远远不够，我们应该做的，是给她希望，让她自己也能看到希望。”
他转过身，抬眸，朝着燕老爷子看了过去。
“所以，我今天找您，是想跟您商量商量，我和雅茹的婚事。”
正顺着焦阳的思路琢磨的燕老爷子，冷不丁的听到焦阳来了这么一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什，什么？”
“伯父，我在征求您的同意，我想娶雅茹为妻。”
焦阳肯定的回答，眸色认真。
这句话，带给燕老爷子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当初焦阳大老远的从A国赶来，告诉他，他要陪伴燕雅茹，走完她人生最后旅途的时候。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望着眼前尚还年轻的焦阳。
“你可知道，就算是控制的再好，雅茹最多也活不过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她的情况不会变好，只会一日比一日糟糕，她有抑郁症，性情暴戾，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杀……”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不等燕老爷子说完，焦阳开口，把他打断。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和她完婚，给她安全感。不仅如此，我们还要生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像其他同龄人一样，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她，她只是得病了而已，并没有因此成为人人避之的异类。”
焦阳最后的这句话，直让燕老爷子整个人都蒙住了。
结婚？
生孩子？
别说是燕雅茹了，就连他这个当父亲的，自从得知女儿染上了这样的疾病之后，都不敢再去想这样的事情。
女儿能够好好的走完余生，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足够，可是眼前的年轻人说什么？
他不嫌弃她，愿意娶她，还要和她生孩子？
“焦阳，你可知道，你可知道，雅茹她有艾滋，这病，会通过母婴孕育传染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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