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尸疰之症
州兵马大都督唐建本、南中州州御史房俊力、北城郡太守潭文石三位南中州最高级的官员都在衙门中大堂之内看着朝廷的公文。
突然闻听城中几大家族联名恳请自己前往周府？大都督唐建本把背后的披风一甩喝问来人道：“可是周夫子家里发什么什么大事？”
“报大都督！小的只是打听到消息，几家公子爷不知何缘故结队跑周府想要叩门而入，被门外一个学子阻拦，后来这个学子口吐鲜血，而当时九品太平员外郎秦朗秦大人就在当场，进行了诊断之后就严令州提刑按察使司典狱使台纪纲家庶出子弟台振海前往州府衙门叫官差过去维持秩序。甘家……”
没等来人把话说完，北城郡太守潭文石就惊叫出声喝道：“秦朗？你说可是丰城木作营郎中秦朗？？”
“回大人，正是这个秦朗，他已经是九品太平员外郎，小人只能称呼他秦大人。”
“出大事！快备马！两位大人啊，我看我们要亲自走一趟了！事关秦朗绝无小事，他这次为朝廷立下不世之功，皇家都在商议如何恩赏，此人医术了得，要不是惊天大事，他断不会叫台家那小子来官府求告！那些小辈就算脑子进水也不会如此鲁莽跟着起哄，恐怕真的出大事了！”
“嗯！潭大人言之有理，同往同往！”
州兵马大都督唐建本接到他手下唐河的消息，对这个秦朗那是赞誉有加，朝廷也对他这次应对方略大加赞赏，既然秦朗有事，那就要看看才行，也点头叫手下小旗火速持令牌调一队守城兵马过去。
州提刑按察使司典狱使台纪纲还在公堂和手下的官吏商讨办案的事情，就听自家下人来传话，说自己孩子台振海传来话要家门紧闭小心有贼。
这一句话吓得这位最喜欢看人砍头的典狱使脑门子都冒汗了，这要多么大事情要闹到家族兴亡的地步？
台振海这小子再怎么胡闹也绝对不会拿家族的事情开玩笑，这不好笑这要人命，既然台振海能给自己传这个消息就是出大事了，连忙问清楚事情之后叫下人火速回家家门紧闭一切人等不得出入，点了提刑按察使司的一队差役就奔周府跑去。
一时之间，周府门前里三层外三层，那是来自不同地方的势力的人就聚头了，最先赶到的是两边望楼的警卫哨卡，他们维持地方治安那是职责所在，秦朗只是一个九品官，根本压制不住，只能不断告诉那些望楼的巡防督尉要他们远远的维持治安，过一会就有州郡大官前来弹压处置。
那巡防督尉当然不会听秦朗的，不过也处于职责叫人火速布置防线，把周围蠢蠢欲动的学子用哨棒驱赶不要堵塞交通。
后面州郡衙门的差役就急匆匆的赶到，随着差役的赶到那些学子就更加按捺不住一个个群情激愤，好像秦朗是杀父仇人一般，这些差役一看学子闹事这还了得，连忙加入弹压队伍。
就在不可开交之际，几位州大人就快马奔来，更是后面带来盔甲鲜明的城防军，这城防军和差役不同。
那些差役面对学子那是动口不敢动手，只敢横着手中哨棒任凭学子推搡，就算被撞到在地也只是爬起来继续排成人墙。
这学子都是读书人，朝廷对读书人格外施恩，这学宫学子各个身上都是秀才功名，不是秀才进不去学宫的啊，这些人他们一根指头不敢动，只能被动的阻拦。
可城防军就不管不顾了，他们是铁血之士，加上现在边关紧张，全军备战，各个都是精气神养的足足的，就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时刻准备奔赴战场的精锐士兵。
和席亚关水军那种精锐没法比，可在本州他们就是天字第一号的主力军，一看学子闹事，这群城防军士兵就抽出刀兵摆出战阵，瞬间银霜闪闪晃的人两眼发花，那些学子那里见过这样阵仗瞬时就偃旗息鼓。
艰难的开出一个通道，后面就听着四面八方各个家族的私兵家丁就手持各种兵器朝着这边围过来了，城防军一看如此情景也不明就里，连忙刀口向外做好防范。
那些家丁私兵都是甘家、寒家、好家、墨家的圈养死士，平日就是用来保护家族安危的，一看自家小主子还在里面被围困，现在城防军都把刀亮出来了，也一个个着急上火把兵器都抄了起来声言，要官府放了自家少爷，否则就要拼命！
秦朗可没想到他一句话惹出这么大事端，眼看事态就要变了性质，各方势力都不明就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这刀尖火花一旦有个闪失，整个北城郡可就一场血腥风雨啊。
望楼的警卫只是认为学宫闹事他们依律驱逐，被学子围着没办法只好发信号向周围求救，学宫学子认为秦朗等官家子弟要借官家来打压欺负学子。那些州府衙门的差役听说是这边出事了当然来弹压，一看望楼的巡防督尉已经顶不住了那是连忙上前补漏，加强防御。那城卫军认为这是学宫学子在北城郡提学周季同夫子门前聚众闹事还围了几个头上有官位的大人，这是要谋反啊。
接到消息从各个家族跑来救援的家丁私兵则认为这是朝廷派大军要剿灭他们这些家族了，不然怎么围了我们的少爷还动了刀，肯定要拼命啊。
被家丁私兵围困后路的城防军可吓坏了，怎么不但学宫造反？你们这些世家也开始动私兵谋反了不成？这是趁着外族入侵，你们这些本地豪门要里应外合啊，不行要镇压！
眼看火星就要蹦出来了，北城郡提学周季同夫子打开大门高声喝道：“什么事情为何如此喧哗，当老夫死了嘛？？？”
他老大人这几天头发都全白了，自家孩儿病的人事不省还时不时吐血，叫来多少医官救治都无济于事，弄得他都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那里有心思管那些每天来问安的学子后辈。
就算门外熙熙攘攘，在房内他也是愁眉不展的苦苦守在孩儿床前，只是门外刀鸣马啸不像往常学子聚集的喧闹，而是来了兵马啊，这是出了什么事？这才不得不起身出来喝问。
高声喝问完了，这才看清楚大门口的情况，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怒道：“大胆！谁敢在老夫门前动刀的！还是向着手无寸铁的学子？你们想要造反啊！州兵马大都督唐建本！南中州州御史房俊力还有北城郡太守潭文石你们几个死哪里了，老夫定要参你们一本！！”
“周夫子莫急啊，本官来也！”郡太守潭文石在马上挥手高声喊道，催打马鞭赶马过来。
“本都督在此谁敢造次！一律杀无赦！统统散开！”州兵马大都督唐建本手中长刀一挥，吓得那些学子统统靠墙蹲下不敢乱动。
“好你个唐建本你个老匹夫！老夫家中有事，你就趁机欺压老夫门生！老夫拼了命也要喷你一脸血！！你个老匹夫！咳咳咳……咳咳咳……”周夫子怒急连声咳嗽了起来。
“唉呀，周夫子别着急生气，啥事情本官也是不知，这是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秦朗何在？出来把话说清楚，你小子搞得满城风雨，你要翻天是吧？不把话说清楚老夫扒了你的皮！”
“草民……哦不！下官就是秦朗，不知大人如何称呼？”秦朗从几个兄弟身边挤了出来问道。
他可没见过这些大官，只是听他们几个兄弟经常提起，想来看衣服官帽肯定是个大官了，那个官员摇头叹气一下，没好气的喘息着说到：“本官北城郡太守潭文石！好嘛！一个小小的九品太平员外郎搅动整个北城郡围着你转啊，说！！给本官说清楚到底什么事情让各家如此着急上火，你可知家门紧闭小心有贼这八个字的含义？可知后果！！”
“秦朗？你怎么来了！”这时候周夫子才看清楚是秦朗，一手把他抓住焦急说到：“秦公子速速进去见小女，她可一直盼着你来那，你来了正好，还能让她见上一面……”
秦朗满脸通红，一脸无奈，使了劲才把手抽了出来拱手行礼说到：“周大人啊，本身这次来就是见您家小姐的，不过事情有点严重，您家事情咱们稍后说，现在有更大事情我要和几位大人说清楚！”
转过身来拱手对北城郡太守潭文石躬身行礼说到：“北城郡太守大人，下官鲁莽了，这里出了一个紧急的事情，我只是叫我兄弟传话给州府衙役过来维持治安，并没有说那个小心有贼的话。”
“潭伯父！是小侄子叫人这么传话的，原谅小子鲁莽了，我也不成想的惹出如此大麻烦，事出紧急啊！是真的有事！有大事！”
撇了一眼，说话的是墨鹏举，潭文石和墨家有些交情，他也不好说什么！两家关系紧密，他潭文石当年那是受了墨家资助考取的功名然后一路由墨家扶持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现在墨鹏举出来说话，他不好当场发作，可守着这么多人也只好侧着身子低声喝道：“何事如此？不知乱说话要杀头的嘛？？”
秦朗拱手行礼说到：“事出有因，乃是秘事，恳请大人下马一叙！”
潭文石左右看了看州御史和州兵马大都督脸色之后，就略微点头下马走了过来，秦朗轻轻附耳用手遮挡手指指着地上的病人说到：“大人此人得了尸疰之症。”
“咳咳……咳咳咳，秦朗何事不能对人言，需要窃窃私语，给老夫说说，由老夫做主那老匹夫定不会让你作难！”
周夫子和身为兵马大都督的唐建本那是一直不合，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文武不和而已，相互看不顺眼，所以先入为主这是唐建本找秦朗麻烦，自然要护着。
那边躺枪的唐建本马鞭一挥怒道：“老夫子你再一句一个老匹夫没完，本官绝不和你善罢甘休！”
周夫子两眼一蹬身子一挺双手掐腰仰着脖子怒道：“吆喝！！来啊，你老匹夫敢动老夫一指头试试？？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个老匹夫！怎么和我善罢甘休法？？？”
“尸疰之症？？”北城郡太守潭文石可惊呆了，这病症是大事啊，为啥？这是传染病！要是城里闹这个可要死不少人啊，秦朗的应对是对的，遇到这种事情呼叫朝廷州府衙门请差役来那是天经地义，他作为九品太平员外郎本身就有这个职责的。
但还是疑惑的问道：“确实吗？可不要搞出乌龙来，小心你人头不保！”
秦朗满脸肃然拱手说到：“大人，下官还没有胆量戏弄国法啊，要是信不过我的医术，也可叫医官署来人啊，我已经叫人去医官署叫人了怎么还没来啊？？”
其实书大人和方大人早就来了，他们的轿子被堵外面了，街坊口的望楼已经列队禁止通行许出不许进，除了官兵外都不让入内，他们医官在朝廷发生弹压叛乱聚集这种事情时候只能后面呆着不让过去的。
持了北城郡太守潭文石的令牌，这才把两位医官署的大人请了进来，跟着来的还有一队医官。到了跟前书大人朝几个大人稍微行礼就指着秦朗问道：“什么情况？？如此火急？”
秦朗低声把情况略微一说，一听是尸疰之症，两位大人都面面相觑，连忙俯身查看，在两个大人连番验看把脉后。
两个大人齐齐后退一大步，用衣袖捂住鼻头朝着太守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方大人一躬到地直接说到：“太守大人，秦朗诊断无误，确实尸疰之症，而且属于恶疾，当火速封城！”
南中州州御史房俊力脸色如水，低声喝问：“可知解法？？”
“回大人！此人已经病入膏肓，又激怒在先，这一口血吐出来，人心气也就散了，加上内服有伤，还耽搁了治疗，想来已经药石无救。死一人不可怕，就怕这病传开，那么满城……”
几个大人快速用眼神做了几次交流，北城郡太守潭文石从怀中掏出令牌，南中州州御史房俊力，州兵马大都督唐建本还有方大人和书大人也掏出了医官署令牌。
都齐齐看向周夫子，这时候周夫子也明白了，这可是大事啊。尸疰之症那是啥？那就是肺结核在古代的一种称呼罢了。肺结核在古代无数种称呼，到了晚清才叫做肺结核被人广泛了结。
古代不知道这个病是结核杆菌传染造成，只是因为这种病人的尸体也会传染这种疾病，所以认为是尸毒起名叫做尸疰之症。
一人的病全家全族乃至一个村子城镇都有传染的风险，被接触的人群都有被传染的风险，一旦感染就基本没办法治愈，最终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下去。一人得病全家受难，这个和麻风病一样属于传染病类，在古代都是严格防范的。
特别是大型城市对于类似瘟疫的传染病都有一整套的管理规则，此时各个主管部门的领导人都拿出了令牌就等管理学宫的教育体系的周夫子配合了。
他作为州提学代表州级别教育机构，这学子是学宫的人，那么肯定学宫也要封闭，没有他的令牌，就算兵马大都督的军令也不敢过去贸然行事。要是朝廷兵马围了学宫，肯定天下动荡那就是大事了。
连连咳嗽着从怀中抽出一个木令牌递了过来说到：“老夫晓得轻重，老匹夫这次你做的对，老夫不叫你老匹夫好了！”
嘴里说着不叫老匹夫，可是老匹夫老匹夫的叫着就没停下过，唐建本眉头一皱一撇嘴扭头不搭理他，见几个令牌碰头了，北城郡太守潭文石手举令牌喝道：“本州差役听令，押解学子回学宫，沿街封锁，各街道各坊市全部关闭，东西两市暂停交易，西城水运暂扣，过往车马走船不得靠近逗留。”
“本官令，……”
“本提学令……”
“本大都督令……”
一连几个大人命令就这么传达下去，北城郡即日封城，街道肃清，所有人等全部回家紧闭门窗擅自外出者就地斩杀。
兵马大都督调动全城兵马进入战争状态，加强城门关防，并且辅助城内差役进行巡逻。学宫学子也火速被差役驱赶押送回学宫，学宫紧闭暂时关闭许入不许出。
各家族的私兵家丁也被他们几个少爷给慌慌张张的连滚带爬奔回家去，大门落锁，二话不说全家族都进入紧张状态。
因为秦朗的一席话，整个北城郡躁动起来，可他的眉头更紧了一份，手指搭在周夫子脉搏上的动作让书大人心中一提。
连忙焦急问道：“秦朗你不会认为……？？”
他们可不敢怀疑晴朗的医术，他再年轻，这小子身上有家族传承，那是五品太医的传承，谁知道学了什么过去，那拿出来的酒精消毒去溃的秘法都能改变千古铁律，让伤兵活转过来，要是他说谁得病了，就连两位大人都不得不慎重看待。见他把手搭在周夫子的脉搏上，这还了得，这是周夫子啊！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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