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在路上并未耽搁什么，只因情况不算特别严重，皮外伤诸多，内伤做过系列处理后只需住院静养。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虽没骨折，但皮下多处全是带淤青的斑驳伤痕。
医生开了药，一些被水浸泡的伤口要做发炎处理。
F大致安排好处理后，任命几个人守在许念所处的病房前，自己则转而去另外那边帮忙。
另顾洺衍这边因为情况来得紧急，事先并未预约，这又不是顾家私人医院，遂需要点周转时间。
等贺州将日程手术排开，才好不容易空出来一批人。
他亲自领着人过来看诊，进屋就直奔主题。
除杜景琰外，闲杂人等一律被清了出去后，医生们才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贺州见杜景琰急不可耐的就要自己参与进去，忙将人拉向角落道：“你不是心理治疗师吗？手术瞎凑什么热闹。”
他瞥了杜景琰的神色一眼又继续道：“你这新东家要是幸运，枪伤未中要害，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杜景琰心中仍在担心顾洺衍的精神状态，可耽误之急，俩边都是火烧眉毛，枪伤要紧，心理疏导这边更是不能拖。
他频频看向那边灯光通明的手术台，神色忧愁。
贺州对他这心不在焉的态度不爽利，随即伸手拍在人背脊上，将人思绪拖回到与自己的对话中来。
“你倒是先听我说完，枪伤在这儿不是小事，你也知道我这算半个国家公立医院，这种来路不明的伤是有可要扯上军火、枪支****的。”
杜景琰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在这方面倒一点也不含糊应付。
贺州这次愿意出面帮他，多数也是看在国外自己帮助他进行心理治疗疏导的情面上。
说实话，他也不想拖累贺州，到时候涉及此事，影响到医院。
贺州正是相信他不是背信弃义的人，见他没有任何犹豫和想要隐瞒谎报的意思，一时决定，送佛送到西也不是不可以。
他嘴唇开翕，正想要说什么，手术台那边忽然过来了一人。
“病人是有精神疾病前科的对吗？”
杜景琰闻言即刻神情严谨的抬过头来应答：“是。”
来人作为操刀医生之一，他见杜景琰的回答证实了他们的推论，一时皱起了眉。
“病人现在状态不稳定，且中枪的位置虽然不在脖颈及脖颈之上，但却也靠近脑部，如果加****醉剂量，我们便无法确保是否存在副作用。”
杜景琰俩指手指指节拧得发白，这样的情况下，他犹豫更甚。
做主方面他一向不擅长，这都该是邵逸庭做的决定。
贺州完全没预料到情况竟比他想象中更要难以预料，见杜景琰此刻抉择不定，忍不视线凝落过去。
操刀医生正要开口复问权熙安是如何做出选择，要么就现在减少麻醉剂量，但到手术后面的疼痛风险就好加大几倍。
常人根本难以承受。
杜景琰清楚俩点的重要性，迟迟无法替意识不清的顾洺衍回答。
操刀医生正要张口提议，如果精神疾病这边风险是不可预测的话，建议减少麻醉剂。
不过他没能开口，负责手术的人已经又带了话过来。
“只能麻醉。”
在取出子弹的途中，出现了血管再次损伤大出血局面，只能先照着正常手术流程稳住情况先。
杜景琰将看向手术台的目光割裂回来，他实在是后怕顾洺衍醒来后的局面。
如果麻醉剂量正有影响，会是什么影响，他又该如何？
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贺州过来将自己的安排继续说给他听。
“枪伤这边我就先隐瞒下来了，避免多生是非，其他也不多做计较，没事，这影响还未定下来，你担心什么？”
杜景琰干净的眼眸看向贺州，终是开合俩瓣唇道：“谢谢。”
贺州目光锁定向手术台上，躺在那上面的人，早些年贺州还处于贺家本家时就听说了他的名讳。
上帝塑造的天才天赋者。
人人都这样评价他，但贺州先前却并未见过面，此刻真正见着了，心中又好像毫无波澜。
他转头抬手拍了拍杜景琰的肩，他身窗一身黑色的正式西装，挺括合身的流畅线条将人衬得愈发身形修长。
“话说你之前在国外前景也不错，为什么会想到回国来做别人的私人心理医生？”
杜景琰的思绪原本还沉浸在顾洺衍的伤势当中，耳边忽然响起贺州低低问出的这句话，脑中猛得窜出几年前的一些记忆片段。
要说起初，确实是因为钱。
顾洺衍给的出价甚高，待遇当真不错。
但他在要回国的前一晚又改了主意，顾洺衍不问缘由，毫不追究，什么都不问。
即便已经谈妥，在他反悔后，却什么都没做，只派邵逸庭来客气办好剩余的相关手续。
杜景琰当初是真以为顾洺衍人好，到后来才明白，不是人好，是这种类型的心理疾病，根本没人愿意去试着疏导。
杜景琰看了眼贺州，同样是作为曾经他手上曾经疏导过的患者，有的还真不一样。
“在你之后，我在国外还帮过一位人做过心理疏导，还是个政员，在他之前我还没答应顾洺衍回国。”
贺州像是来了兴趣，他挑了挑眉头，遂追着问道：“然后呢？”
“我失败了，因为治疗，知道了那位政员的一些私密生活相关，他有焦虑症加被害妄想症，而这些，都源于他不堪的私生活。”
杜景琰回忆起当初的往事来，记得自己初涉人世时，对善恶的爱憎分明。
“我治不了，他便报复，在那边走头无路时，是少爷伸手拉了一把。”
贺州神色明显一怔：“你……当初怎么不找我？”
如果他知道的话，多少也会帮……
但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说好的机缘巧合，有些事情就是缘分故意而为。
杜景琰朝着贺州弯了弯眼眸，像一轮新月的弧度，俩人相视一笑，仿佛曾经的关系不是医患。
而是多年相交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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