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院，杜景琰天没亮就被顾洺衍从美梦里拖了出来。
此时的他走在医院煞白的长廊上，拖这尊祖宗的福，他已经连着睡医院差不多俩个月了。
真就没一刻安宁消停过！
他哭丧着一张脸跟在顾洺衍身后，看他熟练的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转过一张冷脸来朝自己吩咐。
“去把老院长和医研组叫过来。”
男人的声音冷冽得如同寒冬的风雪，杜景琰颤抖着小心脏支支吾吾犹犹豫豫不想去。
这大清早都还不算，杜景琰要是真去把那堆人都叫醒了，他指不定会被一堆唾沫星子淹死。
顾洺衍可没给他拖拉的时间，男人肩宽腰窄，微微侧身，抬起脚来就朝着杜景琰的屁股一踹。
“滚去叫人，还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他的声音不容置喙，连斜飞的鬓角都显得凌厉十分，杜景琰暗中磨了牙，哀声怨哉的灰溜溜退出去。
那一脚踹得不重，在杜景琰退出去找人后，顾洺衍额间却有豆大颗冷汗渗出来，指节方明的修长手指抓着门把手。
男人的胳膊在这样的姿势下绷着结实的肌肉块，在衬衣下的形态若隐若现。
他手肘撑着门，从泛白的整齐指甲就可以看出力道有多大。
顾洺衍眼中带聚焦在涣散，一双琥珀色的鹰隼瞳眸氤氲出一层看不透的薄雾。
他来时的不对劲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自己，顾洺衍咬牙仰头，俊毅的面际是尽是隐忍神色。
“许念…”他紧紧闭合的唇忽的松开，齿缝间泄出一个刻入他灵魂的名字。
他脑海里有许念无助的哭泣，那张惹人怜惜的巴掌大脸上尽数是泪痕，绯红的眼角可怜兮兮。
但那时的自己早已被吞没了理智，所有的行径在不清醒之下而为。
顾洺衍抬手大力抨击在门板上，他咬着舌尖，一想到自己又一次亲手伤害了许念，他的背脊就不受控制般蜷起。
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的确是他自己做的这一切。
这俩次的失控只让他从中了解清楚一件自己默若不闻，甚至没有半点记忆的事情。
另一个他一直在说的小人鱼女孩。
顾洺衍靠在门上，瞠地睁大了双眸，他想起了当年救了落水的自己的小女孩。
这其中的联系似乎牵扯得很深，应该可以说，这个小女孩就是那个他一直以来的执念。
在他的思绪辗转了千万遍后，杜景琰终于带着一群人姗姗来迟。
院长鼻梁上悬着一副金丝框老花眼镜，有些颤颤巍巍的被人从人群尾后扶到顾洺衍眼前。
“顾总。”老院长沙哑的叫了一句。
顾洺衍垂下眸来看他，老院长从自己记事起就是为顾家而工作，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院长，顾家出事的那些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他刀削般如神祗的脸庞薄凉如斯，深沉如泽的琥珀色瞳眸危险的眯着，矜薄的唇紧抿，就这样睥睨着面前的一群人。
这群套着白大褂的医者或多或少眼睑下还带着显然的疲惫之意。
但却没一个人敢对顾洺衍的行径提出置疑，亦或是抱怨。
应该说他们不敢，这家私人医院从建院成立以来就归属顾家，是顾家在养着他们。
老院长佝偻着背脊，顾洺衍的问话让他皱纹遍布的老脸有那么一瞬滞顿。
他不清楚顾洺衍此刻问他这话的意思，但却能意识到，这事若放在当年，的的确确是牵扯到了自己。
“出事后，顾宏宇来找过你吗？”没有待他回答，顾洺衍低沉而又不容置喙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清晰有力，在这空荡荡的唯有盏灯亮的长廊处更是颇具威慑力。
在沉默的静谧下，老院长不得不沉重的点点头，嘶哑的声带牵扯，从一张毫无颜色的唇着吐出一个字。
“是。”
顾宏宇来找过他，威胁他闭嘴，不然就割了他舌头。
顾洺衍似乎能猜到那个老家伙都会对人说些什么东西，但放过院长可并不是因为他慈悲心软。
良心这东西他没有，还可以说他根本连人心都没有。
他不清楚院长，只是因为他的地位尚不稳定，这家私人医院虽实属顾家，但在医院这一行，声望极高。
如果院长暴毙，影响的是他顾宏宇一直想要的顾家。
这老家伙不会做这么得不偿失的事。
顾洺衍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有些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合适，他转身进了医院临时会议室，敛下的眼眸中情绪不显。
一直杵着默不作声的杜景琰在这时候站些出招呼：“大家也别堵在走廊了，都进去。”
一干人窸窸窣窣的进室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主坐的皮椅内顾洺衍沉默着没有表态。
杜景琰侧目看向顾洺衍，却见他此时也正看着自己，那里面的意味昭昭。
他朝着大家轻咳一声掩饰刚刚的心悸，然后开始陈述顾洺衍今天聚集大众的缘由。
“只有同化第二人格或者是让他陷入沉睡，强行泯灭的后果严重！我希望顾总能慎重考虑。”院长在杜景琰的意思表达完后，激动的站了起来。
但顾洺衍也只是毫不在乎的撩起眼皮看向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薄削的唇微张。
“我不管其他什么，但这世界上绝不允许有第二个我。”
也绝不允许那个人再出现对许念进行伤害。
那群医研人员开始低声谈论，老院长和顾洺衍僵持，杜景琰刚想站出来说句什么，就看见男人忽然低下身子。
他的大掌撑在桌沿处，整个人闷哼出声，看上去像在同什么挣扎。
杜景琰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前打扰，顾洺衍垂下的眸子已经渐而泛红，脑中一个肆掠的声音嚣张高叫。
“你想消灭我？在做梦吗？呵，我会永远钳制着你。”
他阴冷的笑意仿佛真实的萦绕在顾洺衍的耳际，简直阴魂不散又让人讨厌至极。
顾洺衍攥紧的拳头大力砸在红木桌面上，深红打蜡桌面居然会有透明的爬开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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