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逸庭这回根本不是亲自出面去做的这些事，甚至连上头的证明公章都是借着顾洺衍自己的名号。
经历过一次，就要比上回还要熟练以及滴水不漏，医院这边接收到的做假证施压也不是他用钱买通。
确切来说，他们所接到的不亚于上头直接递下来的死亡证明书，医院只是盖个章瞒下此事。
杜景琰不知邵逸庭从哪里找来的关系，那样的级别直接呈下来的证明，就是逼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吊销所有存在讯息。
许念差不多是真的死了，由国档案记录在册的那种真实。
邵逸庭熬了三天终于得空歇下小刻，剩余的事情，杜景琰一个人也应付得过来。
医院火化了一个无从属的没记录尸首，挂上许念的牌子，放进小盒子内。由杜景琰暂代保管。
第四天邵逸庭休息醒来，顾洺衍没醒，精神状态依旧不稳定，他先去看了五月。
五月送来医院算不上及时，那种刻意刺激人体痉挛的药剂伤害几近不可逆。
顾宏宇从一开始就想过让五月变成一个彻底不能动的洋娃娃，好在杀了顾洺衍后任自己掌控。
主治医师拿着例查表跟前来探望的邵逸庭陈述现在的实际状况。
“这种药剂国际上难见，何况是个半大的孩子，即便洗净残留药效，上天眷顾起了作用也需要恢复时间。”
邵逸庭的心被狠狠地锤了一拳，声音也因此痛苦而显得喑哑：“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医生所能说的通常都只是最好的结果，而邵逸庭则问出了大多数人都会问的一句话。
“最坏的结果是小孩无法醒来，剩下的时日就是作为植物人靠医疗设施吊着口气。”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医生说的最难听的话，无数次这样的的陈述，他也无可奈何。
邵逸庭脑仁里嗡嗡的响着，堪堪扶着墙面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五月，该是他最大的过失。
医师摇了摇头，自己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病患根本不是成年人，即便是幸运眷顾醒来。
她恢复需要的意志恐怕连成年人都难以做到。
全身近半肌肉痉挛，本身就和瘫痪没什么区别。
邵逸庭没再继续往病房里进，或许是说他根本不敢进去面对里面的小女孩。
杜景琰刚从顾洺衍的病房内出来，手中依旧有模有样的拿着数据表，除了身上没有穿白褂外。
看起来和这所院里的医生没多大区别一样。
他先大步朝邵逸庭走了过来，没等他问就自己张口说顾洺衍的情况。
“半个月之内应该可以醒来，他的精神状态挺不稳定的，即便是昏睡，仍旧无法减弱刺激的影响。”
邵逸庭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还没完全从主治医师的那翻话里走出来。
杜景琰抬起修长的手在邵逸庭面前晃了晃，语气里装着奇怪：“怎么？熬出失魂症了？”
邵逸庭眸光蓦的一缩，脸上的疲惫不堪已经无可奈何再也掩饰不住。
“是五月的事，她这边…状况不好。”
说是状况不好都已经算是好听的了，杜景琰从他的语气中大抵猜出了实际情况不妙的程度。
“怎么？那药物伤害完全不可逆么？”
邵逸庭眉眼皱得有棱有角，回答人的声音都在发哑：“不是，药物伤害几近不可逆但洗净了一部分药效。”
“所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杜景琰抬眼瞧向邵逸庭身后的病房门没开，显然是人都不曾进去过。
他在怕什么？
“是全身近半肌肉痉挛，醒来恢复不了就是瘫痪，醒不来…就是植物人。”
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过于残忍，杜景琰眼底都忍不住闪过一丝诧色。
他想起在帝宫里的那段时间，自己同这个小孩为数不多的接触。
这小孩给他的感觉一直都很不错，从她的行为以及各方面的表现来看。
杜景琰了解到这孩子的心理成熟范畴远大于这个这个年龄阶段小孩的普遍心智。
可以说她要比一般的娇生惯养的女孩要坚韧得多。
他走近了拍拍邵逸庭的肩膀，张口安慰道：“你相信她，如果幸运眷顾，她会利用这份幸运的恩赐重新站起来。”
邵逸庭偏眸看他，杜景琰一脸认真：“她不是温室里生长的娇花，是石头缝里给点养料就能活的坚韧顽强的野草。”
邵逸庭听得愣然，五月的最初的生长环境确实不是所谓的奢华五度样样俱全的帝宫。
而是那个穷困潦倒叫天之港的小地方。
“但愿。”他回眸看那间病房，心里无端的生出些希望的曙光，不得不说，杜景琰是真的很会抓人的心理。
杜景琰松开搭在邵逸庭肩膀上的手，收敛了眉眼间的笑意：“五月的事先放一边，现在我们来说正事。”
他转手拉开了他身后小隔间的门，伸手推人进去反锁。
“顾洺衍最多半个月之内醒来。许念尽早送走，你什么打算？”
杜景琰在这件事上十分正经，邵逸庭垂眸敛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半响，他才低声道：“这次，最好送出国内。”
杜景琰想了想上回邵逸庭的失误，将许念送出国确实是比较稳妥的办法。
“但时间上准备得过来吗？要调用医务专机。”杜景琰手撑门把，蹙了蹙眉。
“调用不是问题，问题是怕顾洺衍会查到。”邵逸庭眉毛压了压。
杂物堆放处的小隔间并不干净，用旧的拖把横在墙角发出阵阵异味。
那种既有消毒水的浓郁味又有呕吐物的怪味，杜景琰表示遭不住。
他勉勉强强擦了下鼻尖，推开门走了出去回头对着邵逸庭说：“不管这事你怎么安排，不出错处尽快就是了。”
他说完都已经迈步走出去，邵逸庭心事重重的后脚走出杂物间，就又见人转头来补了句。
“还有，过几天顾洺衍要真醒来了，我俩保准要挨揍，好好休息别跨了。”
他说的是邵逸庭眼下泛着乌青的黑眼圈，以及满脸的疲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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