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肯一起去法国！你是不是觉得我害怕顾宏宇，认为我没办法保护好你？”
顾洺衍的手直直地指着外头，许念的拒绝几乎成为压倒他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从沈枳对自己做了那种事情之后，以往被尽力压抑着的梦魇卷土重来，一个个画面在他闭上眼的时候重重复复地出现在他面前，从四周不断逼近，让他无所适从。
他无法控制着自己，也没有心思去猜测许念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回绝自己的提议，只知道顾宏宇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他们安稳的生活，他想，或许许念还是没办法从自己这里获取安全感吧。
提高了音量的质问令许念怔了怔，她慌忙摆动着双手，头恍若拨浪鼓一样不停摇动，她没有这个意思啊！
“别骗我了！”
顾洺衍喘着粗气，气得脖颈处隐隐浮现出青筋，憋红了脸，怒道：“你就是觉得我没用！认为我是个废物！所以不乐意离开帝宫，是不是！”
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孩子般发泄脾气的男人，许念从他最后三个字中听出来，他根本不是在询问自己，而是钻进了牛角尖，擅自敲定他所认为的对错。
闪电骤然出现在空中，慢了一拍的雷电声弥补般带来震耳欲聋的效果，似是被这一下刺激到了什么，顾洺衍做出了令他无比后悔的举动。
肉体撞击硬物的闷声响起，腰部适时传来痛感，许念耐不住地咬紧了嘴唇，皱眉隐忍又不敢相信地望向粗暴对待她的人。
许念身体柔软的触感尚停留在手掌中，他看着倒在地上的许念，失神了一瞬，冲上前去扶起对方。
“没事吧？快给我看看，磕到哪儿了？疼不疼？”
恶狠狠瞪了无辜的桌角一眼，顾洺衍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不敢贸然去触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给她带去二次伤害。
许念牵着他手，引导他来到撞疼的腰部。
小心翼翼掀开遮挡的布料，白皙的皮肤上已然呈现出青紫，他心疼地碰了碰，一丝力道都没用上。
“都紫了，”顾洺衍颤抖了声线，温热的手掌笼罩在那块皮肤上，试图用这热度缓解许念的疼痛，他把头埋在许念的肩膀里，不停轻声喃喃道：“对不起，很痛吧？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对不起、对不起……”
许念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任由他依靠着自己，她心绪复杂地回抱住对方，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开口，这样的话就能第一时间及时表达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了啊，哪里还会惹得他情绪不稳定呢？
雷公笑嘻嘻地阻挡了雨水的下落，收起一时调皮去往人间的雷电，伤人的风软下来，温柔地拂过滴血的心尖。
好容易哄着顾洺衍睡下，对方泛红的眼角不安地显露出他的脆弱，指尖点上他的脸颊，轻轻整理好他略显凌乱的头发。
许念留下一张告知顾洺衍自己去向的纸条，出门去寻杜景琰。
她总觉得，顾洺衍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了，每天夜里都像是有怪物在追赶他，不停地恐惧着惊醒，有时给予自己的眼神亦是在害怕着有什么东西能把自己从他身边夺走，更不必说今日，不等她解释清楚就失控地乱发脾气。
悠悠地叹了口气，许念在这样的情况下，深知自己帮不上顾洺衍，她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替他舒缓情绪，也没有足够宽阔的肩膀替他扛起重担、打破困扰着他的境地。
站立在杜景琰的门前，按下门铃，强迫自己因被顾洺衍吓到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
“来了来了。”门内的人拖长着语气，脚下的声响拖沓着走近。
他拉开门，斜斜地靠在门框上，看清来人时有些讶异。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小丫头，顾洺衍的伤还没好吧？”
许念点点头，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用手机打下‘我来找你就是因为顾洺衍的事情。’她低垂了双眸，失落的气息扑面而来。
“先进来吧。”杜景琰敛去脸上调侃的表情，侧身给她让开一条道路，带着她坐到沙发上。
“你可以先把事情打字在手机上，别急，我会仔细看的。”
他抚慰道，给许念倒了一杯温水，耐心地等待她一个字一个字输入进去，手机荧幕渐渐被填满，翻页、再填满。
心中腹诽着抱怨顾洺衍又搞出了什么事，让得这小丫头这么难过，杜景琰朝偶尔抬头的许念回应笑意，鼓励她继续写下去。
不过……能让小丫头来找自己寻求帮助，就说明是他们二人都不可控的吧？烦躁地挠挠头，他把椅子反过来坐在上面，双脚一颠一颠地撑着地板，摇摇晃晃地等着。
把事情详细地写了进去，还有自己察觉到的顾洺衍愈渐严重的情绪变化，许念翻过手机，让杜景琰能更方便阅读，交了过去。
接过手机，看着上面的字眼，随着阅读的进度，杜景琰嘴角的弧度逐渐消失，眉间蹙起，他是真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
“他现在怎么样？”
拿回手机，许念在上面写道‘睡着了，但似乎还在做噩梦的样子。’她担忧地凝视着杜景琰，又补上一句‘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叹着气说，杜景琰托着自己的下巴，告知她自己的无能为力：“至少目前来说，我也找不到什么解决办法，他的情况比我想象中严重太多了，平时的调整方式大抵也是没用了。”
许念无助地摁灭了屏幕，做出自己要离开的手势，她决定回去，哪怕没人能帮到他了，自己也得陪伴在他身边，希望能缓解他的焦虑，一丝也好。
自从自己的行为导致许念受伤，顾洺衍更加专注着控制自己的情绪，跟许念交流时也压下躁动，学着配合她的速度。
在这般双方的努力下，两人之间目前没再出现过争吵，只是……顾洺衍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面对眼前的资料，丝丝苦恼充斥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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