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走了出去，看见的禾香却是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这丫头还是头一回哭成这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行，一个禾香哭成这样已经够乱了，她不能跟着一起乱了，不然连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不着急，你慢慢说没关系。”纵然自己也是心慌得不行了，但理智还是在的，不管怎么样必须尽快安抚下禾香的情绪。“夫……夫人……夫……”果然是有关何金凤的事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娘……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吧？”
“血……好多……”
“请产婆过来了吗？”莫含瑶不知不觉紧紧抓住了禾香的两肩，十指近乎深陷进禾香的衣裳。好多的血？是大出血吗？不是说了就在这两三天了吗？那么……最早也得过了今天吧？为什么……这么突然就……
禾香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但她还是微微点了一点头。
“……”莫含瑶忽然一下不说话了，不过转瞬就撞开了禾香跑了起来。什么禾香，什么简流风，什么乞丐……莫含瑶已经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跑，一直往前不停歇地跑。
凛冽的风化成了刀一下一下地切着皮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冷不疼的。但这些冷与疼怎么敌得过心上的冷与疼？早知道这样……她说什么也不可能踏莫府一步的。在这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在这之前不是还好好地跟她说话、笑着催促她早点出去忙好早点回来的吗？不是约定了要一起用晚膳的吗？
为什么……不能好好地等她回来呢？一家一起围坐一桌用晚膳不好吗？
“娘——！”
一定……一定要平安无事，还有你的孩子也是！
“你是……莫小姐？！”忙乱了好一阵的产婆似乎这会儿正好歇一口气，转头突然看见了莫含瑶，还给吓得手抖了一抖呢。而正好因为了这一抖，让莫含瑶一下看见了……
产婆的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
“这产房就算是小姐也是不能进来的。”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小姐出去吧，不要再看了。”
……
看了产婆的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莫含瑶的世界好像一下静止凝固了一般，那是一个没有任何声音的一个世界。
忽然……有一个声音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
“莫含瑶！”
“莫含瑶，回答我！”
“莫含瑶！”
……
莫含瑶？是她的名字吗？好吵，到底是谁……在一个劲地呼唤她的名字？仔细想一想的话，好像能想出什么……是什么呢？能想出来的……是什么？
“你给我振作一点！”声音又来了，真是一刻也不知道消停消停。还说什么振作一点，现在的何金凤可是在大出血了，说不定一个不注意就要……
这种事光是想一想就能让她的身体颤抖个没完没了的，这种状态下的她要怎么振作？怎么能振作得起来呢？
而且，这也太吵了，一直啰啰嗦嗦地说个不停，简直是没完没了好不好？明知道她很讨厌的。
对了，知道她很讨厌啰嗦的，好像有一个是……
简流风？！
“是……简流风吗？”
“终于回答我了吗？你这也忒迟钝了吧？”
“我娘大出血了。”
“我已经知道了。”
“我爹呢？”
“应该出去办事了吧？”
出去办事了？那跟她是一模一样呢。现在知道这事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我该怎么办？……”莫含瑶慢慢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脑袋也是深深埋进了臂弯里一动也不动，发出的声音既沙哑也沉闷，“如果我娘死了，我该怎么跟爹说？”该怎么跟他说好呢？是实话实说还是暂且隐瞒呢？
“这不是还没有个结果吗？你娘现在正在努力呢。”匆匆赶过来的简流风原是攒了一肚子的火预备冲莫含瑶发的。但乍一看任由了丫鬟将自己搀扶出产房的莫含瑶，这一肚子的火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个干干净净。
如果说还有什么的话，应该就是心疼了吧？而且还是感同身受的心疼。曾几何时，他的莫含瑶也有过这么落魄的时候吗？
过去，由她一手建立起来的俏美娘让舒兰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创建书局的时候让舒兰从中挑拨了关系，舒兰设计利用了珍儿企图将她关进牢里，南下游玩让舒兰雇佣的杀手一路追杀……经历了这么多非常人所能忍受的事，甚至连最后的舒兰不惜给自己和父亲下毒也要找到医馆想杀了她，连这种事也不能引起莫含瑶的一点杀意，甚至于为了杜靖知擅作主张打算将她交给皇帝处置的时候生气……
纵然发生了这些，莫含瑶总还是能笑得出来的，也能跟他吵得起来的。可是现在呢？她居然差一点连他的声音也听不见了。而且现在就算是听见了也还是恍恍惚惚地不在状态，只是一个劲地顾了自己的自言自语。
这一定不是莫含瑶，至少不是他认识的莫含瑶。
一个何金凤……难道是这么重要的吗？她们之间应该是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的吧？尽管何金凤待她还不错，可现在毕竟已经有了她的孩子。这孩子如果平安出生，而她也是平安无事的话。
那么何金凤还能待她如过去一般好吗？
自己的孩子总是要偏心一点的，这是没有一点原因的残酷现实。
怎么办？他家的这媳妇儿好像善良过头了，一下让她自私得狠毒好像是不可能的事。那么……只是一点也好，只是自私一点也是好的。
不要再为了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羁绊的女的这么伤心难过了……
“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吧？”
“你说什么？”莫含瑶慢慢抬起了头。
“现在大出血的何金凤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吧？”
“你想说什么？”莫含瑶站起了身。
“你还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吗？”简流风看向了莫含瑶，唇边的一抹笑很淡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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