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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安小说网 > 道长别慌 > 第153章 生劫易过2
 
宋问的身体滞了下,她动了动,似乎想从桓荒的掌心跳下,但桓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没了昔日的冷冽只剩如月光的温柔。
“你怕不怕?”
宋问愣住了,方才的戏谑与从容此刻烟消云散,微小的动作证明她有点慌了,像落入虎口方寸大乱的小羊,桓荒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我……”宋问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半晌结结巴巴道,“谁怕谁的!”
“这是你说的。”
桓荒的声音哑哑的,但眼里的笑却是掩盖不住了。
桓荒抱着宋问不顾影子们惊愕的眼神,径直走出了不归楼。
叶观南远远地站在橼栏处看着,仍是从前那高傲笔挺的背影,只是这次,桓荒那高贵的头终是低了下来。
“哎呀!成了!”
叶观南激动得一拍大腿,回头瞧见桌上那明晃晃的银子,叶观南挥手招来掌柜。
“大侠,来点什么?”
叶观南很少出现在不归楼,所以认识他的自然不多。
叶观南把银子用力一掷,豪气道,“把它花了,你看我能吃几道菜。”
掌柜笑眯眯地收了银子,谄媚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和宋姐一起来的吧。”
叶观南也昂起他高傲的脖颈,“是的。”
掌柜竖起大拇指,攀谈道,“有眼光,跟对人了,以后宋姐指不定就是无生门的老板娘了。”
叶观南顺着掌柜的话往下问,“这么有把握?”
“这是我第一次见殿下失了心神。”小二说着把银子退还给叶观南,“不收你钱了,这顿我请你了。”
“那不可那不可。”
“老板娘的朋友怎么能收钱呢?”
“言之尚早。”
两人推搡间掌柜还是把钱收了,叶观南借着宋问的脸吃了个酒足饭饱,走出不归楼时还捧着肚子。回去之后,往床上一歪,美美地睡了一觉。
说来也没良心,叶观南日子过舒心了就把有苏年忘得一干二净。
次日,叶观南起了个大早在院里散步,期间数次抻长了脖子往万渊阁望去。
静悄悄。
从前这个点桓荒定雷打不动地坐在院子里泡茶。
终于,叶观南看到宋问衣衫不整地从万渊阁跑出来,她的脸颊绯红。
“宋姐……”
叶观南小声地唤了一声,宋问仓惶地回过头,见是叶观南便提着裙子继续跑。
平时路上留下宋问裸露的脚踝。
“唉!”
叶观南又一拍大腿,他激动地搓着掌心,激动不安地来回转悠。
这时,不远处出来“吱呀”的声音,叶观南闻声望去,桓荒也出来了。叶观南小心瞥了一眼,只见他面色红润,精神抖擞。
眼看躲不过去,叶观南干笑着迎上前打招呼。
“殿下早啊!”
“早。”
叶观南打量了眼,没羞没臊地问了句。
“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桓荒神色淡然地接过话,“挺好。”
叶观南呵呵一笑,桓荒瞟了叶观南一眼,又道,“喝茶吗?”
“喝……”叶观南点点头,重复道,“喝。”
两人在万渊阁的凉亭里坐下,桓荒气定神闲地烧茶,叶观南快把手掌搓掉一层皮了。他虽也有颗八卦的心,但自诩自己是见过世面的道士,不该囿于男女之事,显得自己没格局。
于是,叶观南问,“殿下,枯井里的那些游魂现下怎么处理?”
“这两日阴兵正在调查这事,这条白骨甬道没个百年是成不了的,如果不扒出点掉东西出来,整个九幽都要遭殃。”
“上次听殿下提了一嘴,晏水寒这百年通过无生门送走的亡魂可能都有问题?”
“这事有点麻烦啊。”
“无生门要受牵连吗?”
“十殿都出面了,我不给个交代说不过去啊。”
“那我跟殿下一起吧。”
“随你吧。”
两人烧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在这时,宋问娉娉婷婷地朝这边来了,只见她面若桃花,眼含春水,虽艳丽动人,但神情自若。
看到叶观南和桓荒正在泡茶,宋问先是对叶观南眨了眨要,颇有炫耀的意思,然后笑盈盈地朝桓荒走去,洁白如雪的双手暧昧地环住桓荒的脖颈,整个人软绵绵地坐了下去。
“殿下。”
桓荒沏茶的手抖了下,叶观南的心也跟着抖了下。
“别闹。”
桓荒的声音很低很温柔,语气听上去虽有几分嗔怪,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如水的柔情。
“殿下莫不是不想认了?”
桓荒笑道。“没有。”
“我方才听你们说要去九幽,殿下也带我去呗。”
“胡闹,你一个大活人去那种地方干嘛?”
“大活人不也在这黄泉住了好一阵。”
“别费心思了,我不会放你走的。还有,黄泉那你以后也不许去了,”
宋问柔柔弱弱地“嗯”了一声,软若无骨地贴在桓荒身上,脸还要往前贴去,叶观南的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

“殿下,你莫不是早就惦记上我了?”
桓荒不语,宋问借机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好啦,下来了。”
桓荒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了下,但脸上那福至心灵真挚的笑却是叶观南第一次见,嘴角虽有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宠溺。
宋问撅着嘴道,“我不。”
“你旁边坐着去,别瞎胡闹。”
“小南又不是其他人。”
叶观南已经没眼看了,忙起身。
“你们聊,我走了。”
这一走是真的走了,叶观南故意放慢了脚步却没人挽留。
后面连着好几天,叶观南几乎每天都能吃一嘴的狗粮,宋问已经堂而皇之地住进了万渊阁。这日,她拧着一摞坚果来找叶观南。
“怎么样,服了吧。”
叶观南竖起大拇指,“宋姐威武。”
宋问一拍胸口,一身混上头把交椅的豪迈气概。
“放心,姐姐以后带你吃香喝辣。”
“呵呵……”
“你带他吃香喝辣,怎不带我吃香喝辣?”
桓荒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叶观南回头看去,只见桓荒提着一壶烧开的茶水。
“你们聚在这又在谋划什么大事?”
叶观南忙撇清关系,“天地良心,我可任何念头都没有。”
宋问则笑盈盈地向桓荒扑去,像只软绵绵的猫咪,温顺地跳到桓荒身上。
“殿下,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怎么敢弑父呢?”
桓荒的手又是一抖,脸上的笑已经挂不住了。
“好啦,茶洒了,当心烫着你。”
茶是真的洒了,但桓荒用手挡在宋问的背上,滚烫的茶水溅在桓荒手背上,顷刻变成了一团白雾。
“殿下来找我的?”
“我来找小南的。”
宋问仰起头,把嘴一憋,失落道,“那你们聊,我走了。”
桓荒就宋问方才的位置坐下,他沏了杯茶递给叶观南。
“小年还没拿钱来赎人。”
叶观南淡定地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一万两黄金,除非他去洗劫国库。”
“他的母亲当时带过去的嫁妆就有几十万两。”
叶观南干咳两声,差点被一口茶水呛死。
上次他接触到这么大一笔巨款还是吴越未亡时,前有军队要打仗,后有公主要出嫁,国之困顿时,国主便将叶观南喊来参谋到底是从哪个祖宗那借点钱用用。
于是,叶观南挑了个风和日丽做法,那边皇帝高台正襟危坐,底下的工匠们操起家伙挖得满头大汗,结果还没见到陪葬品就见几道天雷对着高台劈下去,好在叶观南道行尚可,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天雷。
为此,叶观南差点丢了饭碗,好在有明善帮着说情。
见叶观南脸色不对,桓荒安抚道,“他不来你就安心住下吧。”
叶观南缓缓回过神,问,“殿下,您到底收不收我伙食费?”
“自然是不收,那是为了镇住他的说辞。”
“如此,我就安心住下了。”
“我明天要去趟九幽,一起吗?”
“好啊。”
次日,叶观南同桓荒穿过死门,漫天黄沙中一顶黑色的轿子稳稳地立在中间,飓风吹起的黄沙很快迷了叶观南的眼,但轿帘却纹丝不动,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
“生人不入黄泉,你已经破戒了。”
叶观南往前迈的一只脚骤然收了回来,桓荒拍了拍叶观南的肩膀。
“看来你去不成了,先回去吧,帮我看好宋问。”
叶观南略感失望,“好。”
说话间,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像突然拔高了几十米的海浪瞬间将一切吞没,叶观南站在风中险些被吹走。寒风裹挟着的黄沙中,有无数的游魂像大海中无根的蜉蝣,在飓风中无依无助。
风沙过后,叶观南吃了满脸满嘴的沙,他灰头土脸地跳了跳,一抔黄沙从他衣裳里落下来。叶观南又弹去身上、脸上、头发上的沙。
不远处那个卖苦茶的老太婆骂骂咧咧。
“这些拿官饷的,还让不让鬼做生意了?”
老太婆说话间看到一身狼狈的叶观南,只见她端着一碗苦茶蹒跚着走来。
“小伙子,喝苦茶不?”
叶观南眉头一跳,诚实道,“我没钱。”
“没钱啊。”老太婆失望地摇摇头,小声嘀咕道,“又是一穷鬼。”
叶观南抓了抓后脑勺,回,“可不是嘛!”
正要走时,叶观南斜眼瞥见黄沙下埋着无数游魂,他们伸长了手痛苦地,艰难地,呻吟着爬出了黄沙,像沙漠中的蝎子。
叶观南突然起了慈悲心,伸出手想为他们超度。突然,数双利爪同时扑向他的手臂,叶观南急忙后退,但为时已晚,如潺潺溪水的鲜血从他的手臂涌出,闻到血腥味的游魂突然变得疯狂躁动,纷纷向叶观南聚拢。
“小伙子哟。”
叶观南正欲出手,只见那老太婆拄着拐杖踉跄而来,她低吼一声,叶观南只觉地面开始疯狂颤动。
突然,黄泉下出现了一个黑洞,像从深渊冲出来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顷刻将方圆百里的游魂厉鬼全部吃了进去。

就在叶观南惊愕之时,方才的黑洞俨然消失不见,只留老太婆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你救不了他们,众生皆苦,但你救不了众生。”
“那你为何要吃了他们?”
“他们尝过了血的味道啦。小伙子,走好自己的路吧。”
老太婆说罢挥挥手往回走,叶观南抻长了脖子望了望,见不到桓荒的影子便悻悻地往回走,经过无相墙时,他特地停下脚步看了会墙上的数字。
让叶观南发愣许久的不是墙上他的代号而是晏水寒那若隐若现的光亮,像灯芯烧到最末时的薄弱与倔强。
愣了一会儿,只听肚子里传来一声“咕噜”声,叶观南忽然想起早上宋问同他说的,她要包小混沌。想到宋问的手艺再想想自己还没吃早餐,叶观南不禁咽了咽口水,大步流星地朝如意阁去。
刚走进如意阁时,叶观南不禁纳闷,怎的静悄悄的,往常宋问这个点都在庭院里唠嗑吃瓜子。这时,叶观南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宋姐。”
叶观南连忙往宋问的房间里赶,推开门,里面空空如也。
“宋姐。”
叶观南连叫几声都没得到回应,跑出房间后,他赫然看到石桌上放着混沌皮和肉泥。仅这一秒的迟疑,叶观南的眼睛被刺痛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迅速在胸口传开。
“宋姐!”
叶观南朝万渊阁跑去,可怎么这一路这么安静?叶观南越想越忐忑,就在这时,几名影子慌慌张张地跑来。
“朱厌,朱厌逃了!”
这一句话成了叶观南不安的源头,几乎同时,一道高大的影子从叶观南身侧一闪而过。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朱厌!”
叶观南的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砸中,正想去追,眼前的建筑似乎晃了几下,他大吼道。
“快抓住他!”
叶观南说着发了疯地冲进万渊阁,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呛得他差点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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