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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安小说网 > 不知堪堪二字 > 六.可怕的从不是出卖灵魂
 
  4.

  相传这灼光世子本是养在生母身边,自古帝王家宫深情浅,三位兄弟儿时感情还算顺风顺水,三人在一处学习一处玩耍,虽说这灼炎世子是庶出,却也算是能文能武,夜里挑灯读书刻苦的也是这位世子了。

  可王上最为喜爱的,却依旧是灼光世子。不想天有不公,咱们这位灼光还是世子时,生母淑仪皇后撒手人寰,王上没了与之从小青梅竹马的王后,思妻深至骨髓,每每见到尚小的灼光世子,就更加想起这位发妻来。终日痛哭哭坏了身体。

  所以朝堂之上也就有人上奏,将灼光世子至于军营,作保家卫国之才。王上见灼光世子尚年幼,如若放入军营身为人父于心不忍,几次回绝,却不想事情越闹越大,朝中传至坊间,坊间传至寻常百姓家。说是灼光世子手握天下之时也是这整个王朝灭亡之时!

  流言四起,虽不为先陛下信服,却也是为了平复民心,不得不将灼光世子至入军队之中。但是也废了灼月世子的太子之位转于灼光太子。却不想又有人说是灼光抢了灼月的太子之位,自此褒贬不一。

  常年的军队生活,磨光了一个孩子所有的玩心,哪怕是多么纨绔之人至入军营都将被磨砺成为保家卫国的好人!

  灼光太子也不例外,常年在军队里舞刀弄枪,饱经风霜。长大成人后便做了保家卫国征战沙场的将军。

  王城百姓皆知,灼光太子战无不胜,驰骋沙场的丰功伟绩可以说是让百姓忘记了他还是个太子!

  ……

  说书先生此时讲得唾沫横飞,偶尔传来堂下几句鼓掌叫好的声音。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不同的阁楼之上……

  灼光被女子带到阁楼里,穿过重重叠叠的各色包厢,最终被带到最角落却最静雅的一处,女子将人带到,什么都不说只含笑关上门离开了。灼光一人留在这隔间,绕过巨大的梅竹兰菊四君子花梨木屏风,转至屏风后的小隔间里。

  隔间里茶香悠然,桌上放着小小的炉子,炉上架一荷纹纯银煮茶壶,壶内烹着茶,沸水热气弥漫了令整个屋子都热了起来。

  男人身着黑色长斗篷站在包厢的窗前,他侧脸掩在斗篷之下,似乎在看窗外街市上人来人往的的景色。男人手中握着黄铜制的夔纹汤婆子,这人将身体完全隐在斗篷之下。

  听见有人过来,那人转了头,长相清郁,眉间却多了些清扬:“几日不见,高高在上的灼光王弟倒是圆滑了许多,倒是……更像个人了。”

  他掀开斗篷,随意转手轻巧地将斗篷整理工整,轻拍尘土,将叠好的斗篷搁置小炉前的椅子上。斗篷下身着的是一套

  素白蟒纹三重衣,每一重都是素白的颜色。腰间挂着饕餮纹金镶玉佩加之系一玄色冰丝流苏,发间简单束了发却未佩戴发冠。照灼光看,这全身上下,也就那金镶玉佩最值钱最贵重,贵重到可以凭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灼光听男人如此说,不急又不恼,反而调笑道:“怎么?吃斋念佛了?穿这么素!”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椅子坐下来摆弄着茶壶。

  “守孝。”

  灼光眉头微皱,心头仿佛一根倒刺突得刺一下。他微微叹口气,继而又换上调笑的语气回了那人:“守孝好,像我这号的,孝都守不起了。”

  灼光在军营里戎马十几年,每日活在兵荒马乱,茹毛饮血的日子里,倒不像其他两位世子养在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宫里。如今世道变了,册封太子那日,灼光十岁,眼前这男人当时也不过十三岁。从册封日算起到如今,百姓们都道:王上育有二子,灼炎跋扈成性,残忍无道;灼光骁勇善战,一人之力可敌百人……还有一位世子不作数,王上废掉的太子,废人一个。如若不废柴,又怎会被王废掉!

  眼前之人正是那废人,灼光的亲哥哥,前太子,如今富可敌国的鸣月楼的主人——灼月世子。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王太医陪葬前将玉佩冒死送了出来。”灼月从身边椅子上端上来个木盘,盘中有块玉佩,一把佩剑还有些衣物。那玉正是当日夜里王上托王太医保管之物。

  “我只想拿回我的佩剑,这玉便送你了!”灼光伸手拿起剑,抽出剑鞘,剑刃寒光闪闪映着灼光刀削一般的脸庞。他只顾着拿回自己心爱的佩剑,却将传国玉佩犹如白菜般转赠他人。

  “灼光!”灼月厉声道。

  “哥!”灼光收了剑,远望窗外的街景。他头一次真真切切地喊灼月一声哥哥,帝王之家没有任何情义所言,一切为了权力而活。“我遇到个姑娘,她救了我的命,她说我是她师父……”他也并不知道为何突然要提那个傻姑娘。

  “阿嚏!”此时茶楼听说书的我不知怎么打了个喷嚏……

  “姐姐怎么啦?”雪烟热心肠地关心道。

  “不知道,许是秋日到了,天气转凉了。”

  ……

  灼光微微叹了口气,望着楼下路过的一家四口,父亲拉着哥哥的手,母亲抱着弟弟,一家人眼里心里的人就在眼前。

  犹记得十岁那年,父王抱着他:“灼光是弟弟,可太子之位永远是属于哥哥的,我们灼光这么懂事,一定会替哥哥守护好这个太子之位的,对不对?”十岁的年纪,其实也似懂非懂,但是如今细细想来,这十几年的日子里他与灼炎为了这破太子争来争去……可是父王早在十岁那年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遇见那姑娘,她总能让我想起来,我其实杀再多的人,拥有多大的权力,也不过肉胎凡体罢了……哥,你性格软弱,太子之位过早给你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倒不如做弟弟的给你一道挡了去……这就是父王的意思!”

  见灼月立着,灼光将他按在椅子上坐好,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冷了冷一饮而尽。

  “狡辩!你就是爱狡辩!如今那王位都拱手让给别人?”灼月越看这自家兄弟越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这么多年我过得日子有哪一天是知冷知暖的?”灼光盯着手里的清茶,温在掌心里正好。一句话却噎得灼月说不出话来。“我想做回真真切切的人,不是杀人如麻,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那种。”

  我想做回真真切切的人。鲜衣怒马,仗剑天涯那种;能闻到杜鹃花的香气,体会人心是暖的,眼泪是苦的那种。而并非征战沙场,也并非杀人如麻,更不是做什么王。以前我花开就看花,下雪就观雪,却不知道这人的生命还可以这样那样去活。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我反倒觉得这是对于我的救赎和解脱。

  女魃说的对:“可怕的从来不是出卖灵魂,而是出卖灵魂后却没卖个好价钱!”

  人生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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