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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安小说网 > 匪不为妻苏小匪楚亦 > 第四十章:难道又撞冰山了?
 
楚亦嗤笑:“苏容瑄,所以你现在,是移情别恋了吗?”

“啊?”这个问题砸得苏小匪目瞪口呆。

“你十四岁的时候纠缠了我整整一年,整个东铭都知道苏家千金非我不嫁。你和司徒林深不过才见过几次面,怎么,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

就知道会提起原身做的破事。

苏小匪小心翼翼酝酿着措辞,“以前那种喜欢是好感,或者说是朦胧的不真切的少女怀春,只是一个感情的过渡段,不能算是真正的喜欢。林深不一样,”说到后面苏小匪忍不住语气雀跃,“他就像一轮暖阳,身上有种清清爽爽的气质。看到他开心我开心,他难过我难过,他想做什么我就想帮他完成什么,你说……”

苏小匪转过头来,“这样应该就算是喜欢了吧。”

唉?楚大领导居然背对着她睡下了。

真没礼貌,苏小匪努努嘴,朝着楚大领导的背影挤眉弄眼,却终究还是蹑手蹑脚地离开。

萧一将司徒林深送出楚府后回来,才刚踏进房门就见自家少爷睡下,正准备安静退出时,被楚亦叫住。

“进来吧。”楚亦坐起。

萧一替他摆好靠垫。

楚亦心里有股莫名的烦闷,“苏容瑄和司徒林深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就是在苏明扬遇刺后?”

萧一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如实回道:“司徒林深今年才回的榕城,少夫人和他之前想来应该是没有交集的。”

楚亦沉默不语。#@$&

“少爷,我们为什么要把消息告诉司徒林深?”萧一不解。

楚亦凝眉,“我们想知道苏明扬得罪了什么人却无法查得确切,如今多了一份力量,不是很好吗?”

“可是万一结果被苏明扬知晓,有了防备……”

楚亦闷笑:“他恐怕早就该知道了。”薄唇微动,“出了事,他作为主角却异常安静,苏家根本没有对这件事采取任何行动。只能说明,苏明扬心里早就明白那人是谁,为什么想杀他却招招留情。”

“少爷的意思是,那神秘人只是想恐吓或是威胁苏明扬?”%&(&

楚亦垂下眼眸,“这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我很好奇,他手中藏了什么东西,竟能引来北渊人的觊觎。”

苏明扬啊苏明扬,你究竟招惹了多少祸事,所谓的罪恶昭彰终有报便是如此吗?

……

苏小匪这几天眼皮一直在跳,除了楚亦落水这件事外,总感觉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结果,立马得到应验。

晚间就寝前,紫荆捧着果盘一脸八卦道:“小姐,告诉你一个爆炸性消息。”

苏小匪兴致缺缺,“有多爆炸?”

“这可是继小姐你追求楚少爷后榕城第二大热议的话题了。”

这么有爆点?“是什么?”

“上次二公子调戏的那女子,小姐还有印象吗?”

当然记得,“是太傅府的千金方靖雯。”当时还是她压着苏文昊去道歉来着。

紫荆声情并茂地比划,“韶乐宴前一天传出消息,说是方家小姐和那薛家公子解除婚约了。”

哦,原来是这事,苏小匪不知为什么总悬着的心现在终于落下。

“薛磊那人我见过,是个酒肉好色之徒,方靖雯大好的美人胚子,配他委实是可惜了,简直就是鲜花砸在了牛粪上。”

何况方家堂堂太傅头衔,更没有必要去屈就一个内阁学士之子。

“是了是了,”紫荆说得跟身临其境似的,“这薛磊也是够背的,本来凌晨从金谷园出来妥妥的没人看见,谁知道方家公子方子安那会儿刚好路过,结果就被逮了个正着。方公子一生气,直接把薛磊揍成了猪头,听说最后还是被抬回去的。”

苏小匪心理疙瘩一下,现在想想苏文昊只是手臂不能动弹几日,至少还能行走自如理智清楚,估摸着方子安那妹控算是手下留情了。

“然后呢?”她问。

“然后方公子亲自上门,当场就把这桩婚事给解除了,内阁学士大人脸色从头到尾都是铁青,可是怎么说都是薛家理亏,最后长辈一会面,婚事自然就告催了。”

故事说到这里,应该就落幕了,苏小匪摆摆手,转了个身继续躺在贵妃椅上看话本小说。

“可是!”紫荆一惊一乍,苏小匪吸一口气,定下的心又蹭得一下提起来。

“还有后续?”

紫荆无辜,“是啊,我还没讲那爆炸性的消息呢。”

“……”

苏小匪忍不住翻白眼,紫荆热情难挡,说书的感觉越讲越有,“前两天宫里举办韶乐宴,方家小姐在宴会上对司徒林深一见钟情,惊为天人,已经公然表示要追求司徒公子了。”

啪嗒,提起的心碎了一块,她这是都还没出击,就已经有了劲敌?

东铭民风奔放,女子地位比之前朝大幅提高,一些胆大无谓的便纷纷鼓起勇气向心上人表白。

当然,像原身那么神经大条百折不饶的实在少有。

苏小匪震惊,“林深说他那天有公务在身,不可能去宴会的。”

紫荆一手消息全覆盖,“司徒公子在前庭待了一会,离开后在半途遇上方小姐的。”

靠,这孽缘。

“那林深的反应呢?”

“方小姐约司徒公子赏花,司徒公子言辞婉拒,说是有公务要办,韶乐宴后就出了城到现在还没回来。”

苏小匪心定了大半。

林深看着就像块唐僧肉,鲜嫩可口,各路妖精对他虎视眈眈恨不得拆解入腹宣布所有权,她这个孙猴子有贼心有贼胆奈何却还被压在五指山没法保驾护航。

唉,苏小匪躺在被窝里悲愤地啃着果子,在我祸害你之前,林深你可得捱住了。

…………

自打楚亦发病后,苏小匪晚间回半夏居当千金小姐,好吃好喝。白天准点到锦华轩报道,任劳任怨。

旧疾复发的第二天早晨,楚亦靠着床头,身前是临时充当床上书桌的案几,上面摆放着各地送来的文书和资料册。

苏小匪刚擦完桌子,就听到外边似乎有熙熙攘攘的声音,有几道尖锐得刺耳,转过头却见楚大领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批眼前书。

吵闹声似乎渐渐淡了下去,萧一从门外进来:“少爷,二姨娘领着后院的姨娘们,说是来看望你。”

苏小匪忍不住奸笑,之前为了隐瞒楚亦的病情,对外只说是疲劳过度而暂时晕眩,需要休息数日。二姨娘当天就率先行动结果被萧一以还在看诊为由拒之门外,没想到现在变成一群小老婆浩浩荡荡而来。说是探病,还不都冲着良好时机来露露脸。

萧一见楚亦没有任何表示,上道地提出解决办法,“属下这就去把她们打发走。”

大领导忽然开口:“不必了,你待在这儿替我研磨。”

苏小匪不理解,楚亦这话中之意,难不成还要放那群女的进来?

乖乖,他现在双腿不能动弹,且不说会被人发觉他的致命点。即便真的是单纯的探病,他如今这病弱俊雅的小受模样还不得被那些个莺莺燕燕给生吞活剥了。

苏小匪正准备撤离战场,身后传来楚亦漫不经心的一句:“你去应付她们,以楚家少夫人的身份。”

身子顿住,颇为不满,“你是想着萧一屡次出面拒绝探病会让有心人怀疑,所以才让我揽了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别告诉她不是。

楚亦大大方方地点头,“说的很对。”

苏小匪转身,面前猛地飞来一物,脑子还没运转,双手先伸出接下。

“这是什么?”

“楚家少夫人的身份证明。”

“主母印章?”苏小匪颇有些受宠若惊,大领导打算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楚亦没抬头,专心批阅着手中的公文,“用完,记得还。”

“……”

锦华轩的正门前有片乘风纳凉的大空地,两端是白色悬花墙,苏小匪出来时一众女子围拥上来,叽叽喳喳,各种香料混合在一起,简直考验她的嗅觉。

“少夫人,少爷怎么样了?”

好着呢,能说能唱就是还不能跳。

“听说少爷累晕过去了,真是的,萧一天天在身边的怎么也不多劝劝。”

萧同学真是无辜躺枪。

“少夫人,少爷现在还在昏睡吗?状况可还好?”

都使唤我好半天了,你说好不好。

“少夫人……”

“少夫人……”

“少夫人……”

“停——!”苏小匪抖了抖饱受摧残的耳朵,“都给我安静一会。”

一众美人终于噤声。

二姨娘徐锦岚双手并在腰间,端庄得体,“是啊,妹妹们不用心急,听少夫人怎么说。”

苏小匪呼一口气,做前线最新报道:“少爷一切都好,只是身体还很虚弱,大夫说了需静养一两天,你们想看,容后再来吧。”

有些人不依了,“少夫人,我们就进去看一眼,瞧瞧少爷安康我们也好放下心罢了。”

“是啊。”一个满是忧虑的娇美女子接话,“听说少爷昏倒我们都急得不行,即便是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

团结就是力量,平日里斗得你死我活恨不得对方立马出局的众小妾们现在同仇敌忾,手拉手心连心打算战胜她这个巨大障碍物去看望她们共同的男人。

妈蛋,苏小匪啐了一下,楚亦的艳福还真不浅。

“锦华轩现在里里外外伺候的人都撤走了一半,为的就是让少爷能静心静养,你们这一大帮子的人蜂拥进去,锦华轩还能有个‘静’字吗?”

“可是,我们……”

苏小匪板着脸语气微斥:“我既然说了安好,就必然没有大碍,你们要是再这般无理取闹,我可保不齐会有什么后果。”

几个嗓门大的缩了缩脑袋。

苏小匪露出爱丝梅拉达的灿烂微笑:“这就对了,都散了回去吧,等过个两三天,随你们爱怎么看怎么看。”

大家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见不到心上人的失望,无精打采地行了个礼,“是,少夫人。”

场面算是可控,苏小匪摸摸袖子里的印章,撅嘴嫌弃,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好几名姨娘作势就要抱团离去,结果二姨娘如沐春风的声音又让她们一致停了脚步看后续发展。

苏小匪也停了转身的脚步,只因为徐锦岚对着她柔声说道:“少夫人且等等,少爷需要静养我们都能理解,只是大家确实心怀忧虑。锦岚想做个代表,替众位姐妹去看看少爷。一来不会打扰少爷休息,二来也可宽众位姐妹之心。”

徐锦岚同学浅浅笑着,最后做了个话题总结:“少夫人以为如何?”

综合素质高的另一个体现就是语言艺术高超,瞧瞧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面面俱到。

苏小匪觉得这真是个苦差事,要是放了这徐锦岚进去,楚大领导下一秒就能把她送去西天见如来,要是不放这徐锦岚进去,三十道嵌了火炬的目光就跟激光枪一样都齐刷刷死盯着她。

权衡利弊一番,苏小匪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了,少爷方才已经睡下,就连我也都是在外间候着不敢打扰。”

徐锦岚看似柔柔弱弱,却是半点不让,“锦岚虽说不是什么皇室贵胄,但从小也是受过教导,行走无声不在话下。”

这姑娘还真倔。

“少爷交代了,不让进便是不让进。”苏小匪摆出自己的坚决态度。

徐锦岚挺有自信,摇头道,“少爷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苏小匪暗骂楚亦你个风流胚子。

挺直腰背拿出架势,“我这人一向公道,下了命令自然是一视同仁,二姨娘你也不会例外。”

徐锦岚的脸色不大好,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亲切友好,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被挑衅权威有些温愠的女子。

“命令?少夫人如今是已经要打算管理后院了吗?”她嘴边含着冷笑。

嫉妒能让两个女人从友好变情敌,苏小匪是真心不想与她交恶,可她却是已经生了几分敌意。

“那是你的职权,我不会抢夺。”

徐锦岚笑意不达眼底,“那么少夫人又怎么下的命令?我不过想看一眼少爷,什么时候竟这般困难了。”

徐锦岚的一番话激起不少人的不满,苏小匪不冷不热回道:“我没有要夺权的意思,但在这件事情上我有绝对的处理权。两天,两天后少爷病好我便不再出现在这阻拦各位。但两天之内,不好意思了,我是一个都不会让进的。”

“少……”还有蓝衣女子要说话,苏小匪撇嘴掏出印章,“还有人有异议的,就尽管留下。”

蓝衣女子一滞,歇菜了。

徐锦岚看着她手里的主母印章,白嫩修长的手止不住地发抖,眼睛一酸,直接拂袖而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发动群众的老大走了,剩下的自然是三三两两散去。

苏小匪把印章当成弹珠抛着玩,一路抛进屋子,没好气地扔给楚亦。

楚亦未抬头,手凭空一握,主母印章就赫然躺在他的手心。

“帮你搞定了,安心养伤便是。”

末了又忍不住嘟嚷几句:“没事娶那么多做什么,不想见的时候多添堵。”

“都是倒贴的。”楚亦抬眼,“包括你。”

苏小匪一口乌龙茶喷出来,猛咳了半响挪过去问,“呸呸呸,当时年少无知,做的事出格了些,可千万别再提了”

紫荆给她回忆原身之前的求爱壮举时,险些让苏小匪自挂东南枝。

为了追男人满大街地跑,死活赖在楚家大门前,到处宣称楚亦喜欢自己,殷勤地送吃送喝结果屡次被人拒之门外,知错不改愈演愈烈,直到楚亦顶不住苏家的软磨硬泡软硬兼施以及社会大众的舆论力量,最终敲定了婚期。

真特么丢人。

楚亦瞥了她一眼,“现在倒是知道出格了。”

苏小匪边插花边好奇问,“楚亦,你当初娶我是什么感受?”

楚亦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风轻云淡道:“楚家又多了一只不中用的花瓶。”

苏小匪挑眉,“现在呢?”

楚亦斜睨她一眼又低下头:“发现还能插几朵花。”

“……”

苏小匪换一个话题,“你和苏明扬在这场政治婚姻上达成了什么共识?”

“如你所见,楚家出钱,苏家出权,各取所需。”

“就这么简单?”她怎么觉得楚亦对苏家好像特别有敌意似的。

楚亦突然问:“你恨他吗?”

谁?苏明扬?“没有感情,无所谓恨不恨。”且不说苏明扬无视了原身姐弟十多年,就她苏小匪而言,根本没有相处甚至都未见过的人,哪里来的感情。

“所以他是好是坏也与你无关?”

苏小匪反问:“难道不是吗?”

“很好。”楚亦撤去锁定的灼灼目光,“你最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

因为再过不久,他会让苏明扬对他所做的一切,付出血的代价!

十年前的那场事故,楚家遭受的无妄之灾,他、他的母亲、他的父亲受尽十年之苦。如今,也该做个了断了。

…………

楚亦的腿过了几天就又能健步如飞,苏小匪恢复了之前的作息,懒洋洋地从被窝里爬出来,醒了醒神,带着紫荆出门晨练散步。

紫荆最近总是止不住地激动,围着她说个不停,“小姐威武,听说你昨个早上把后院一群姨娘都给震慑住了,少爷还给了你主母印章。”

给是给了,不过却是有借有还,小丫头尽多想。

苏小匪没答话,紫荆还在意犹未尽地自行脑补,“主母印章啊,听说那是楚家老爷给楚家夫人亲手刻的,意义非凡,可谓是楚家至宝。少爷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即便是管家的二姨娘也不曾摸过呢。”

“哦。”苏小匪反应平平。

相比于紫荆的兴奋,此时身处半夏居的昀娘却是忧愁不已。拿着水勺浇花,一脸的无精打采。回想一下,自打小姐回了楚家,少爷除了那天晚上过来谈一件不知什么事后离开,就再也没有踏进过这半夏居。

夫人临终前嘱托她要照顾好小姐,如今小姐虽然如愿成了楚家少夫人,却被分配到这偏远的半夏居生活,没有管家的权利,俨然就是个空架子。

少爷也真是奇怪,她家小姐虽然长相落了一些下风,但为人友善,心思细腻,善解人意,浑身上下一大堆的优点好处,怎么就比不上后院里的那群美艳姨娘。

昀娘怏怏地把水筲放下,小姐这几天晚上总是对着一幅画像傻笑,嘴里还念念有词。她虽然没有看过那幅小姐视若珍宝的画,但想也知道,必然是少爷无疑。

唉,她可怜的小姐。

“少夫人呢?”耳边突然响起阴测测的男音。

昀娘还沉浸在自己的伤感气氛中,无意识地接话道:“小姐她刚起,带着紫荆散步去了。”

“刚起?”对方蹙眉,抬头看了眼天色低喃道:“她是猪吗?”

“你说谁是……”昀娘回过神来,怒看来人,结果一滞,差点哭出来:“少少少……少爷。”

“可有说了什么时候回来?”楚亦面无表情。

昀娘战战兢兢地弯着腰:“估计还要好一会儿,少爷请稍等,昀娘这就去把小姐叫回来。”

“不必了,我在这等就是。”

昀娘点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楚亦过一道垂花门,往苏小匪卧房径自而去,上次大半夜过来,还未曾像今天这般仔细看过。

简简单单的装饰,没有什么名贵之物做摆设,一览即尽,根本想象不出这是一个楚家主母该住的屋子。

后院里面随便拎一个出来,恐怕都要比她这半夏居来得富丽。

心中不禁讶然,苏容瑄那么爱财的一个人,连让她去苏明扬的寿宴都能厚着脸皮计较出场费,看到金银古董眼睛一下就乌亮乌亮,恨不得立马就揣回怀里拐带回家。所以收的那些银子、珠宝、月俸呢?都埋土了吗?

楚亦狐疑地一一扫过,床铺上的被褥被弄得凌乱不堪,说她刚起还真是不假,下人估计都还没来得及整理。

床头边有个红木制的狭长方盒,楚亦缓缓走近,修长的手指轻摸两下上面的纹路,打开扣子一看,里面放着的是一卷画轴。

还未打开,就听到一直老实跟在后面的昀娘喜滋滋开口:“少爷,这幅画可是小姐先前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亲手画的,打那后就把它宝贝似的存着,每天晚上都要看上几遍少爷您的画像才肯睡觉呢。”

楚亦抽去画卷上的丝带,淡淡打开,却在下一秒面如黑墨。

“你说她每天晚上都要看上几眼才睡?”听不出任何喜怒。

昀娘叹了一声,“是啊,小姐每次一打开画卷就不停地傻笑,整个人都像是被这画像给完全吸引了似的,根本回不了神。”

楚亦沉着脸:“你看过这画像吗,怎么知道就是我的。”

昀娘理所当然道:“少爷说笑了,这猜都猜的出来,小姐说画里边的是她最喜欢的人,平日里连碰都不让我和紫荆碰一下。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回去也是百般爱护,昀娘想这大抵是屋里面最金贵的东西了。”

这么宝贝吗?楚亦看向画中之人,俊隽清逸,眸若生辉,眉眼朗朗神韵,溢着三分正气刚毅。唇角轻勾起一个弧度,浅浅笑着,甚比暖阳。

这便是苏容瑄心中的司徒林深?楚亦紧抿薄唇,剑眉微皱。

画像是用碳笔绘的,与真人有七八分的相似度,若非此人已经深印脑海,凭空想象恐怕做不到这种地步。

还真是深情啊,楚亦冷笑,心中那股难言的烦闷又蓦地涌了上来,强压去莫名的反感,将画轴一卷,转身递给萧一收起。

“既然是我的画像,那我便顺道拿走。至于少夫人,若是她问起之时还想要,就让她来锦华居取好了。”

昀娘低垂着头,呐呐回应。少爷脸色铁青,想必是不满小姐私自存着他的画像。真是,自己方才怎么就没想到这层,还愣是一个劲地说,这下反倒是给小姐惹了大麻烦。

楚亦阴着脸出了房门,正巧苏小匪晨练回来,看到楚大领导黑面煞神的模样,后背一凉,她这艘泰坦尼克号难不成又撞冰山了?

“苏容瑄。”楚亦看着她一身类似骑装的利落打扮,不打算发表任何看法,走在前方头也不回地命令,“跟上。”

苏小匪双手放在胸前握成拳头,楚亦这厮高冷得真想让人一脱鞋拍在他的后脑门上。

只是,想想就好。

作为她目前为止最为可靠的衣食父母和庇护港湾,苏小匪不敢触犯龙颜,楚亦双腿恢复如初,走起来健步如飞,苏小匪扁了扁嘴只好赶紧跟上去。

前世她进行匪盗任务每次遇到危险时就立马落荒而逃,老爹不服输又死要面子非要挑战自我,结果被她强制拉着一起逃。等到安全地点,老爹早就气得脸红脖子粗,跳起来骂道:“苏小匪,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骨气的女儿,不就是不小心让红色警报器响了吗,才区区十几个保镖你就窝囊成这样,真他妈丢我们苏家的脸。”

说到最后老爹真情流露忍不住掩面悲愤,他向来是不赞成这么憋屈的逃跑方式,感觉实在辱没了英明神武的苏家祖先。据说某某苏家前辈徒手能打包送二十八位梁山好汉去见马克思,结果轮到苏小匪这辈,居然就只剩了个位数。

苏小匪不以为然,嬉皮笑脸地安慰老爹道:“武功没学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的工作性质在于偷、盗,注重技术,被发现了就打,打不过就逃,就好比我们现在这样,不还是安然无恙吗?”

老爹痛心疾首,挠墙哀嚎着后继无人愧对祖先云云,私以为苏家百年家业恐怕就要毁在她这个不肖子孙手上,以至于后来出师的时候,老爹太过震撼地又跑去祠堂找祖宗们聊了一个晚上的天。

苏家祖先真惨,苏小匪心想,三天两头被打扰,牌位底下全是老爹的唾沫星子。

现在楚亦的脸就好比前世的红色报警器,颜色一变黑,苏小匪的双腿就开始有发软的迹象。她徒手最多能搞定八名精装分子,楚亦的武功相当于多少个精装分子来着,十个?五十个?一百个?

再加上董叔和萧一这两个武林高手,苏小匪扶额,真真是不敢想,越想越觉得忧伤。

楚大领导一挥袖坐在了上首,萧一主动自发地站在了他的身后,旁边其实还有个位置,不过苏小匪审时度势,还是识相地立在了原地。

“愣着做什么,坐下。”

他大爷的,真是不好伺候。

苏小匪乖乖坐下,大脑使劲转动着,思索自己最近究竟又哪里得罪了这座冰山,结果却是苦思无果。

“把人带进来吧。”楚亦双手放在椅把上,终于有了正常的语气。

萧一走出门领了个小伙子进来,然后在门口守着。

“小的见过少爷,少夫人。”哦,是小黑花林宏。

苏小匪心里惦记着那个水车,忙问他:“踏水投入使用了吗?”

碍于楚亦上次落水一事,林宏同志有些紧张,“用……用了,效果很好。”

苏小匪笑得春光灿烂,“真好,照此发展下去,榕城的百姓该有福了。”

林宏也在憨憨地笑,唯有楚大领导波澜不惊,不知从哪拿出一张地图放在中间的案几上,徐徐摊开,“今天之内把榕城里的良田给定下。”

苏小匪把视线移过去,纵览全图后唏嘘不已,楚家的地东南西北全覆盖,合起来都够建一座小皇宫了。

三位职场精英凑在一块,一下子的功夫就把地方敲定下来,本来阳畦在这个朝代算是跨时代提议,不过和林宏凭自己真本事造出的水车相比,苏小匪真心觉得自己差了一大截。

在阳畦的田间安排上,苏小匪主张放弃四畦组选择三畦组。前者虽说能多一个空畦,提高利用率,但是防风性能略差,后者优缺点刚好与之相反。

楚亦听了她的解释,自然是没有意见,接下来又把建畦墙扎风障等步骤敲定落实,楚亦拿出花名册,圈了一些可靠之人,结合林宏给的人才方向做了全面分配。

苏小匪所能提供的技术层面到此结束,后面的就要看楚大领导的人力安排和资金投入,大抵上应该是再没她什么事了。

萧一走进来对着楚大领导耳语一番,就见楚亦神色一凛,站起身来,“就按刚刚的商议处理。”然后快步离去。

苏小匪接过地图,和林宏最后整理确认了一番,发现无误后伸了个懒腰,眯着眼享受道:“终于结束了。”

林宏把细节记在纸上,吹干墨迹后折起放入怀中,朝她恭敬地颔首道:“少夫人,小的这就回去开始筹备。”

苏小匪点头,“路上小心。”

“小姐,小姐。”紫荆小碎步进门,侧着身子指着外头报告军情,“二姨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

紫荆摇头,“不知道,突然就往咱们这半夏居的方向过来了。”

苏小匪暗恨,肯定是寻楚亦来了。

本来是打算在楚大领导面前露脸,结果楚亦有急事先走,这下不就成了大小老婆碰撞会面?

苏小匪最讨厌和伪情敌在一起唇枪舌战磨磨叽叽,转身一把拉住林宏的衣袖,“等等,我送你出去。”

再回头告诉紫荆:“等她过来,就说我正巧出门去了,她要有事,下次再来。”

苏小匪领了林宏从另一条道出门,楚亦给下属的待遇还算高级,派了一辆小型马车过来接送,一出门,小黑花就和她挥手告别。

想着二姨娘徐锦岚该是没有那么快转移阵地,苏小匪也不急着回去,在街上随意晃两圈时间刚刚好。

“爷爷,可以给我一个铜板吗?我好饿。”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踉踉跄跄走到一位老人家面前,可怜兮兮地伸出小黑手,脏污的长衣已经破烂不堪,让人一下就动了恻隐之心。

老人家看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子给他,“拿去吧。”

“谢谢老爷爷,您真是好人。”小乞丐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鞠躬道谢。

苏小匪目光流转,却猛地一下顿住,那个老人家……那个老人家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了,去祥叔家探查的那晚,在大门口看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老人家,极为神秘地匆忙离开,可不就是眼前这位。

浑身穿得乌黑嘛漆,又是深夜时分诡异出入,必然有问题。苏小匪喃喃:“会不会和祥叔垄断一事有关?”

不管了,先跟上去看看。

路过一脸黝黑但此刻显然欣喜若狂的小乞丐身边,苏小匪弯腰也拿出了身上的银子,摸摸他的头轻柔道:“除了吃的,也给自己买一件衣服吧。”

现在还处于早春,倒春寒的时候还是会冷得冻人。

小孩略有些惊讶,苏小匪没空与他细说,将银子直接塞进他的手里后就火急火燎地赶紧往前跟去。

跟踪别人,隐匿自己是她的特长,即便是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也还是能准确无误地找到目标。

老人家走得不快,苏小匪只好边走边停,等到他终于进了一座府邸后,苏小匪放下手中友情客串的道具,站在人群中往前方的府院看去——苏府?

门口的那两座大石狮子她印象深刻,上次来参加寿宴的时候就颇为震惊。体积巨大,威武无比,立在那里成了权势财富的一种象征。苏明扬几品来着?兵部尚书应该是正三品吧,也算是中央举足轻重的一位高官,门前放这么两尊石狮,仔细想想似乎也算正常。

旁边卖煎饼的大妈见她一直看着苏府牌匾,诚挚劝解道:“这位姑娘,别瞧了,苏大人虽然长得是很好看,可是你这年纪……啧啧,太可惜了。”

“啊?”苏小匪讶然。

那位大妈置若罔闻,自顾自地摇头低声道:“平日里来这观望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妇人,今天竟然连这种小姑娘都拜倒在那奸臣的脚下,真是世风日下。”

苏小匪好像听明白了一些,“你是说,很多人在追求……苏明扬?”

大妈听她大声嚷嚷又直呼其名,缩头缩脑地看了看左右,这才抬眼瞥苏小匪,“姑娘,你别喊得这么大声,小心惹祸上身。苏大人,该叫苏大人。”

苏小匪无所谓地耸肩,“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大妈无奈地翻着手中煎饼,“长得好看可不就是有好多人喜欢他,四十岁偏生有一张二三十岁的脸,老天也不知怎么弄得,明明是一个奸臣,居然还能这么好命有个好皮囊。唉!”

苏小匪环手,是吗?居然能和她老爹一样,长了一副看着永远年轻俊逸的样貌。

只是,前世她的老爹视金钱如粪土,而苏明扬,大概就是那种传说中以搜刮民脂民膏为乐的人了。

同样都是当爹,两相比较,苏明扬简直败得一塌糊涂。

寻了个隐蔽的地方翻墙进去,躲开时不时走动的人群,苏小匪摸索了半天,也不知那老人家究竟去了哪里。

东侧有一间相较大气装潢的屋子,苏小匪心怀疑虑,悄悄绕道至屋后隐蔽的草丛间,将双脚垫在一盆花盆上,够着身子往里面看去,斜对面的正是她所跟踪的老人家,而背对着她的挺拔身影,苏小匪猜想,应该就是一代奸臣苏明扬了。

“大人。”老人家开口,证实了她的想法,“这是今年以来榕城瓜果菜蔬所得,另外这一本,是私盐贩卖的利润。”

苏小匪气得牙痒痒,果然是有猫腻,祥叔身后的靠山,居然是原身的父亲——苏明扬!

而且不仅仅是垄断菜价,连贩卖私盐这种大罪都敢犯,说是奸臣还真不冤枉他。

“很好。”苏明扬接过账本,随意翻了翻,“不过,今年的菜价涨得似乎有些过了。”

管家很是为难,“今年是有些高了,百姓的反应也很大,不过大人,今年倒春寒好几次,菜价不这么抬,根本达不到往年的盈利标准。”

“罢了,前段时间皇上对这件事也只是提了一提,没有明示,问题不大。”

管家送了一口气,“这就好,以后我会让底下的人更注意些。”

苏明扬幽幽开口:“是该注意,有些东西超过了一定尺度,就难自保了。”

管家顿了顿,“是,大人。”

苏小匪唇角冷笑,让这种人为官今上是二缺啊还是二缺啊,林深上回就和苏文昊说过,皇帝老儿好像还要升苏明扬的官来着。三品就已经这么嚣张,要是让他再爬高位,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更加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苏小匪正排腹着里面两个奸猾小人的无耻嘴脸,脚底下忽然跑出一只白色小猫,“瞄”的一声从花盆边窜过,花盆变换了重心,苏小匪一下子从上面摔下,扭到了小脚。

“谁!”屋内传出一声低喝,苏小匪边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心不叫出声来,边立马站起往来时的路速度返回。

“跟我来。”一个身着玄衣的高挑男子猛地出现,脸上蒙着黑布,拽着她的衣袖就往另一条小路疾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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