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瓣抿得很紧，甚至有种冲动，收回刚刚应的那一个字。
可他要怎么收回？
她想要离开自己，这是他早就预料过的结局。
可他从未想到，分开会是在今天。
他的心底翻滚着疼痛，无法平息，多想问她，一定要分开吗？是真的，真的那么想离开自己吗？
可不可以为了他留下来，他真的很爱，很爱她。
爱了整整一个青春。
甚至想加上这一生。
最终，他只能忍过那种卡在喉咙里的酸涩，看着她，问道：“什么时候走？”
这话几乎是用了他所有的力气，落在他的耳里，更成了锥心的痛，她眨了眨想落泪的眼睛，扯着一抹微笑，“今天吧。”
既然下了决定，就应该头也不回的离开。
再多留一分，她都无法确定内心是否会动摇，不，她已经在动摇，可她不能，不能，她知道如果再留下来，她更加舍不得离开他，可他爱的人不是自己，那件事更会永卡在她的心里，成为她最终怨恨他的凶手。
到时候，她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看他？
这个她爱着整整十的男人。
他坐在座子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一眨不眨，如同石头，那句‘能否留下’几个字流在舌间，想说出来，却又咽了下来。
几番来回，他终于起身，平静地看着她，“我送你。”
她摇头，“不了，我跟小莞说好了，我先去她那。”
慕家，她自是不会回去的。
不说父亲慕山远知道这事，会如何？
单说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慕明珠，还有傅红玉，以及……慕清雅，她都无法面对。
还不如躲在阮莞那，先平静一段时间。
他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问出心底那句话：“不能留在这里吗？”
她的眼泪‘唰’一下，忍不住落下。
在他心底闪过一丝小小的希冀，以为她会点头的时候，她却咬着唇瓣，倔意说道：“不，我要离开。”
他的脸，一下子染上寒日的寒意，说不出的冰冷，又苍白。
最终，她奈何不了他的决定。
坐上他的车，带着她收拾的几件衣服前往阮莞租住的公寓。
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那句‘什么时候去办离婚证’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仿若提出离开，已经用了她一生的勇气，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她想，等他的愧疚渐渐淡去，或许会提出这事，到时候她再跟他去打便是了。
而他，只是逃避似的不去提这个事。
只当她只是去朋友家住几天，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一样。
可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是真的分开了……
一直到了阮莞的小区门口，车子停下时，慕念白深深呼了口气，忍着夺眶的泪水，打开车门，走到后面打开车箱，一只修手先行她一步，拿出天蓝色的行李箱。
是薄靳言。
她心跳动了一下，有些酸，有些涨，更有种扑到他怀里，后悔说离开的冲动。
可她不能。
不能啊。
她紧紧地攥着手心，抬起泛红的杏眸，看着他，“到了。”
是提醒他，更多的是提醒自己。
到了这一步，是时候说分开了。
他握着拉杆的手，没有松开，赶紧握紧了些，看着她，“念念。”
他仍是这样叫她的小名，叫得她心底软软的，酸酸的。
她看着他，等着他要说什么话。
可他只是握紧了拳头，又松开，然后又握紧，如此反复之后，最终还是没说开，最终只能松开行李箱的拉杆，任她拉开，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再见。”
她扯出一个笑容，“嗯，再见。”
然后他先行转身，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滴眼泪砸在地面，无声无息，只有那紧紧攥在一块的双手。
他大步地走回车里，然后发动车子，很快消失在慕念白的面前。
慕念白一直看不到车子的踪影时，才猛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竟是丢掉行李箱，往着车子离去的方向跑了起来。
可她跑出转弯处，哪里还看得见薄靳言的车子。
这时，眼泪才像是珠子一样，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放声痛哭了起来。
她无力的蹲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多想，多想喊住他，告诉他，不要，不要抛下她，她是真的真的很爱他。
爱到，她甚至在想，哪怕那个孩子是他亲手打掉的，她还能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现在，她没有机会了……
他是真的离开她了……
离开了……
————
薄靳言开着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突然之间茫然不知所措，他怔怔地看着前面，不知道去往何处。
他刚刚跟心爱的女人说了再见，她……离开他了。
一时间，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堆积在他的胸腔里，他开着车跌跌撞撞的开往兰园的方向，途中几次差点撞到别人的车，甚至碰到几辆，他直接将许特助的电话给了对方，然后回来了。
他呆呆地站在兰园外，看着温煦的阳光下，那漂亮的如同城堡一般的兰园别墅，突然升起一种期待，她还在里面，没有走。
刚才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他放轻脚步，推开门，餐桌还渗留着剩下的碗碟筷子，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他顺着楼梯走了上去，到了卧室。
原本堆放化妆品的梳妆台上，已经空无一物，如同消失不在的她。
他的心口猛得揪了起来，伸出手捂在上面，踉跄几步，险些摔倒，眼睛变得腥红，他去了洗手间，所有关于她的东西，都没有了。
就好像，她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这三年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心底痛得愈发明显，有种难以喘气的难受，他突然害怕这样的卧室，害怕这样的场景，跌跌撞撞的出去了，像逃一般的走出兰园，站在阳光下，那种窒息的感觉才好受一些。
眼眶已经汲满泪水，他痛苦的闭上双眼，露出一个比哭还要悲伤的笑容。
慕念白，才离开你26分53秒，我就已经想你，想到无法控制的地步，甚至想冲到方才的地方，将你强行掳回来。
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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