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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安小说网 > 苏影宝器 > 第21章 皮囊人
 
党中喜把两具尸体扒出来的时候,好久都没反应过来,继而一种无力感让他跌坐在地上。

他甚至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眼前出现的这两具尸体,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在笔录中,他抽象地形容自己看见的是两幅人的皮囊,就像是被抽走了气的充气娃娃,就好比一个人被活脱脱地挤出来后,只剩下了具空壳。

要说重达数吨的巨石压下来,不可能连骨头渣都找不到,怎么着哪怕成为一团肉泥也总是能寻点出来的。但党中喜、张富团和天眼刘三人,把岩石下面的土都刨开了,居然连半点血迹都没找到。

想起来是那么的令人头皮发麻,两句皮囊一样的行尸走肉,跟着他们相处了几天几夜,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两人是从山脚下的百姓村来的,党中喜用衣服把两副皮囊包好,背在背上,打算带回村里去,好给人家一个交代。

厄运伴随着他们如影随形,等他们找到记忆中百姓村的位置后,发现偌大一个村子,竟然消失不见了。

好端端的一个村子,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全部搬走,连块砖头都不剩。但是他们绝对没记错,在十几天前,这个地方实实在在的有这么一座村子,张富团都还进村去买过粮食。

一座隐匿在大山中的村落,居然会“走”。

沦落这步田地的党中喜三人,已经弹尽粮绝了,饥寒交迫之下,加之原本成了他们供给站的村子也不知所踪,赶紧走出这绵延不绝的大山,才能有生存的希望。

他们的位置,正位于缙云后山的山腹中,绵延上百里,党中喜当时的脚已经完全不能走了,严重肿胀变形,并开始腐烂变臭。

这一切的事情因党中喜而发起,他知道要想把自己活着带出去是不可能了,于是留下一把开山刀后,就让张富团和天眼刘赶紧离开,带上自己必定是个累赘,只有这样说不定才能走出这座大山。

张富团和天眼刘一开始死活不同意,到后来只能妥协,把最后一点压缩饼干和矿泉水留给了党中喜,并承诺只要走出缙云山,一定找人回来救他。

党中喜靠在一颗大树下,在等了两天两夜之后,开始绝望了。

他哆嗦着拿出开山刀,想要把那只已经发黑肿胀的脚割下来,却怎么都下不了手,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命怎么这么长。在吃完了最后一点食物后,党中喜终于坚持不住,在第四天的一个夜晚晕死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晕沉得厉害,四周晃晃悠悠的,抖得他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党中喜一激灵,恍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顶绛红色的轿子中,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抬着他在走。

党中喜一把掀开轿门,抬着他走的前面那人缓缓地回过头来,当看清那人相貌的时候,党中喜被吓得肝胆俱裂,差点魂飞天外。

抬着他走的两个人,正是之前被压死在山岩下的那两个。

不过这时候的党中喜,已经无力去挽救什么了,因长时间的水米未进,整个人已经虚脱,思维开始涣散。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被人抬了起来,最后的一眼,他看到的是一处城墙,上面“百姓村”三个字赫然在目。

……

沉浸其中的思绪,被厕所滴答的水声拉回到现实,读至最后一页的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捧着厚厚的一叠档案纸,屁股都坐麻了,我又重新翻看一遍,神情沮丧。

本想靠着这卷绝密档案,能让我浑噩的大脑变得清明,没想到非但没解决我诸多的疑问,反倒让更多谜一样的线索涌进大脑。

头疼欲裂的感觉很伤神,洗了把脸后,我回到病房中,躺在床上开始回忆整件事情的经过,将过程在脑海中又梳理了一遍。

在床上翻了下身,隔着睡在中间的宝器,我看向此刻正睡在03号病床的党中喜。他睡得很香,偶尔吧唧下嘴,用手指头在鼻孔中挖了一阵,然后放入口中,和档案中寻找惊天宝藏的那个“党中喜”辩若两人。

介于党中喜的这篇笔录档案,我是持比较怀疑的态度,首先撇开其真实性不谈,就算有这么一回事,整个故事脉络也是漏洞百出,有很多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

第一,最让人首先想到的,恰恰也是最应该想到的问题,便是“谷丫密码”的真实性。一个农村妇女,为什么会画出千里之外的一座神秘地宫,“无师自通”的能力又来自何方?“谷丫密码”和我在井中得到的那本笔记上所绘的“星空图”,两者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为何如此相似?

第二,不能说党中喜是傻还是个十足的二百五,试想莫名其妙的得到一张图,居然毫不考虑其真实可行性,便一根筋似的寻找极有可能压根就不存在的这么一个地方,这其间的原由令人不清不楚。

第三,天眼刘的出现,其隐晦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谷丫,可这里面交代他的笔墨着实太少,至于他那通天彻地的本事从何而来,自然也是无从得知。另外,对于其本身能用眼睛“看到”的真实性,我也持怀疑的态度。

第四,起始组建“南阳民间科学探秘小组”的六人和最后村子里出现的神奇“皮囊人”,为什么连名字都没有交代,难道是党中喜笔录的时候,潜意识里刻意在回避?

第五,后背长“鸡眼”的那个伙计死亡之谜,离奇的死因,究竟是他杀还是某种所谓的“神秘力量”?

第六,重中之重的,假如“谷丫密码”和“巴山宝藏”是真实存在的,那地宫中到底有什么?

第七,张富团和天眼刘离开党中喜后,他们去了哪里,是真的出了大山,还是沿原路返回到了地宫中?说句实话,我甚至对党中喜都持有怀疑的态度,他们是否已经进入过山体之中。

第八,党中喜的“鸡眼脚”是被谁治好的,又是怎么活命下来逃到这疗养院中的。在他昏迷的最后时刻,为什么被抬到了“百姓村”?和我被送入疗养院昏迷前的遭遇如此相同,“百姓村”跟之前遭遇祠堂大火的那个村子,是否为同一个?

第九,这件事的发生时间为06年至07年,而档案记录的时间始于三年前,中间的四年断代,党中喜人在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第十,在党中喜一行人“探宝解密”的背后,虽然没有提到过,但似乎存在着另外一支神秘的力量,仿佛由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一切,“它们”到底是谁?

……

不断的疑问涌现心头,烦躁不已,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三点,我却精神百倍。要弄清这发生的一切,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我努力地想让自己去相信这仅仅是一个精神病编的故事而已,却不愿相信是真实发生的,因为他实在是荒谬,鬼扯,离奇到让人不敢相信。

一夜的失眠,换来的是毫无头绪的结果,这不跟解数学题那么简单,多花些心思就能办到。整起事件,我必须找到个突破的口子,谷丫是被疗养院软禁起来的,几个当事人中,无疑只剩下党中喜,张富团和天眼刘了。

怪不得党中喜想抢我在井中得到的那本笔记,这下想来倒也不难明白,那上面有可能绘制的是和“谷丫密码”师出同门的东西,换种方式来思考,“谷丫”不是一个人也不一定,具有他这种能力的,或许也另有其人。

还有一个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为何党中喜他们这次事件中,唯独没有我和宝器的份,连打酱油的一个角色都没捞到,难不成我和宝器是那两个“皮囊人”?想到此处,我冷汗直冒。

既然突破口在当事人这里,但从党中喜,张富团和天眼刘这仨,从他们嘴里我试过,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曾有意让他们回忆,他们却是问东答西,聊了半天搞得我一头雾水,好几次还被他们给带进去了,听了许久才知道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故事。

宝器在关禁闭没几天,就被放出来了,之前发生了什么竟全然不记得了,又恢复了他那洒脱活泼的天性。

但好在我有足够的时间打发,这小半个月一来,雨一直下就没停过,事情毫无半点进展,倒是在朝着一个无法控制的方向延伸。

我注意到,除了我之外,宝器,党中喜,张富团和天眼刘这四个人,变得越来越神志不清,而且嗜睡,还是叫都叫不醒的那种。

姬护士每天给他们配的药仍在继续,份量甚至从开始的每次五片增长成了七片,看着他们一次次地吞服下去,我根本无力扭转什么。

天意之中,总是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时候,直到我们迎来了一次新的机遇。

漫长的雨季终于过去,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个大晴天,病人们都了病房,三三两两地分布在院坝中晒太阳。

首先要感谢的是这大半个月的雨,不知何时,强降雨的天气,让院坝中的井居然积满了水,满满当当的一汪,甚至都在往外溢了。自然,这少不了我们几个的功劳,因为井底的那个洞口被我们塞住了的缘故。

当时我正和宝器玩牌,打“摸龟儿子”,在连输三盘我都是“龟儿子”的时候,身后不远处的那口井猛的传来动静,咕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井里浮上来了。

我扭过头一看,好像是一口大木箱从井口冒上来了,可定睛一瞧发现不对,那分明是一截棺材的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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